不知不觉,船从白天航行到了夜晚。
河岸两侧,依旧没有一丝人烟,不过也不再是之前的深山峡谷,都变成了广阔荒凉的平原沙地。
至于这里具体是什么地方,最“博学”的曹仲卿也说不上来。
甲板上,畅谈了半天的读书人依旧没有散去,不过谈性也开始消减,都慢慢沉默下来,似乎开始将注意力放在了四周的黑暗中。
看着这种情况,蒲秀才就知道自己没有猜错。
这些书生,都是跟他一样的寒门,床铺大概都在船舱里,都不情愿下去住,就只能待在甲板上。
但是随着夜色开始加深,河面的温度也开始降低,借着桅杆上挑着的渔灯,视线尚能看清的范围内,河面上甚至都有白色的寒气升起。
这样的夜晚注定是难熬的,特别是在肚子正饿着的时候。
曹仲卿正拿着一块干巴巴的大饼,艰难地往嘴里塞,其他几个人也差不多是同相同的动作。
没办法,贼奸的船老板不提供吃食,就需要乘客自己解决了。
好在也只有两三天的路程,像曹仲卿几人这样,提前带几块大饼,也能撑过去。
只是,蒲秀才上船前不知道这个规矩啊!
他那只书匣子里都是一些笔墨纸画,还有几本书,却没有什么能填饱肚子的。
看着曹仲卿几人在吃,他的肚子也饿了。
似乎注意到蒲秀才的目光了,曹仲卿停下发酸的牙齿,伸了伸手里的大饼,迟疑道:“蒲兄…来,来点?”
蒲秀才十分平静而坚定地摇头。
经过在妖界的那些日子,他已经彻底从一个荤素不忌的人,变成了彻头彻尾的食肉主义者。
其实这也不是那短短不过半个月的离奇经历养成的习惯。
本质的原因在于,随着实力的增长,他的体力越来越持好,但是一旦体力消耗了,想补回来也变得比以前麻烦。
比如在进入妖界之前,蒲秀才多吃几碗饭,才能够让自己身体“收支平衡”。
但是出了妖界之后就不行了,米饭这种素食完全不顶用,除非他每一顿都吃一桶,变成一头猪。
所以最简单的方法,还是吃肉,吃那些不同寻常的动物的肉,比如妖界的妖兽。
但人间显然没有这样的条件。
而这几天住在张道士的长鱼道观里,道士的道行虽然比他高,但修行方法明显不一样,恢复体力的方法明显不用依赖于最基本的吃食。
所以招待蒲秀才的,都是一些素面米粥之类的,从肚子里过一圈都没了。
虽然暗自叫苦,但蒲秀才却也不能说什么,道观也是方外之地,这是人家的规矩,得遵守。
于是乎,一直到现在,蒲秀才都是饿着肚子。
如果再熬三天,熬到下船,当然也没有问题,但是那种肚皮贴着后背的感觉,实在难受。
“你们吃,不用管我。”
蒲秀才又摆摆手,转身去找船老板。
他打算出点钱,从船老板那里买些肉食来吃。
对方说船上不提供餐饭,换句话说就是要出钱买,蒲秀才在千机城也和一些奸商打过交道,知道他们的套路。
只是让他失望的是,找到船老板,对方确实有食物卖,却都是一些咸鱼和腊肉。
蒲秀才不想吃这种咸得要人命的东西,只出钱买了一块腊肉,又讨了一根鱼竿。
他打算自己钓鱼。
既然长夜漫漫,看书又没有心情,索性用钓鱼来打发时间,若是真能有所收获,还可以用来打发肚子,两全其美的好事。
曹仲卿几人知道了他的想法,都笑着说他异想天开,说这里虽然是大河,但船走得不慢,钓不上鱼,还
不如直接借一张渔网要好得多。
这话说得在理,蒲秀才之前也想过。
只是用网捕鱼要熟悉撒网的技巧,生手只会弄坏渔网,更何况用鱼钩钓鱼和用网捕鱼,其中的乐趣是大不相同的。
再说,蒲秀才有把握钓上鱼。
他在船尾找了一个位置,渔灯照不到这里,光线昏暗。
趁着这个机会,他拿出天阙笔,悄悄画了一道水字符,将那块用来当饵料的腊肉用净水包裹住。
腊肉在符水里浸泡了一会,这块原本暗红色的腊肉顿时发生了神奇的变化,颜色变成了淡黄色,更变得有弹性,而且还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腥香。
“生活用途果然才是水字符的正确使用方法。”
蒲秀才自言自语嘀咕了一声,将钩住肉块的钓钩丢进水里,开始等待。
接下来的情况大出蒲秀才所料,不是臆想中的大鱼争抢着上钩,他等了好一会,竟然一无所获。
其间,曹仲卿几人也跑了过来,但只看了一会就觉得无聊,跑到后边避风的地方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