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声闻依照僚佐所言从郡廨牵了匹快马匆匆赶去州上,临行前僚佐警告他:“休要耍什么花招,别忘了,你阿姐还在魏宅!”
尽管傅声闻深知以沈寒枝的身手打几百个僚佐都绰绰有余,却仍不敢掉以轻心,出了城立刻策马飞驰起来,不到一炷香的工夫便现身至官驿门前称要见驿丞,岂料被小厮拦在门外。
“驿丞不在,你有事晚些再来!”小厮语气颇为不耐,说完转身便走。
傅声闻忙拽住小厮,“驿丞何时回来?我有件急事,必须亲自同驿丞讲明。”
其实于他而言传报死讯不急,急的是他想快点回到沈寒枝身边。傅声闻生怕离开魏宅这么会儿工夫沈寒枝就撇下自己跑了,毕竟她想要的东西都已得到,若要离开,再高的院墙也挡不住她……
小厮翻了个白眼,阴阳怪气道:“驿丞何时回来会跟我说啊?”
傅声闻沉默片刻,随即松开了手,不紧不慢道:“也罢,我只是一个僮仆,太守死了,我去别的地方做工便是,非亲非故的,我着哪门子急?”言罢便去牵马。
“等等!”小厮反手拽住傅声闻,眼睛瞪得溜圆,难以置信地问他,“你刚才说啥?谁死了?”
“骨阆郡太守,魏关埔。”
“死、死了?!”小厮惊愕不已,张着嘴巴缓了缓,而后一把抱住傅声闻的胳膊将他拖进了后院,二话不说关入柴房。
怎么又是柴房?傅声闻只看一眼墙边立着的柴垛便觉得腰酸背痛,他无奈地推了两下屋门,发现门竟已被人从外边上了锁,心中不由斥骂:光天化日关押百姓?此地官员自上而下未免都太猖狂了些!
但听小厮在门外说道:“你且老老实实在这儿呆着,若你所说属实,驿丞回来自会放了你,可若你心怀不轨,欲造谣生事,那便有你好看——”
“砰——咚!!!”
傅声闻一脚踹开了柴房的门。门外的小厮来不及躲闪,正正被砸到了门板之下,趴在地上哎哟哟地叫唤起来:“疼死我了!你!你……”
“我这辈子再也不想进柴房。”傅声闻面无表情地将一只脚压在门板上,一边使劲儿往下踩,一边问小厮,“驿丞到底在哪儿?”
“在、在酒楼吃酒!”
“吃酒?”傅声闻望了眼日头,才几时便去吃酒了?他轻叹半声,又问小厮是哪家酒楼。
“醉醉醉……醉春华!”
傅声闻剑眉微挑,颇觉有趣地勾起唇角,心想那可是樾州最豪华的酒楼,随便吃一顿饭便要花费百金,这驿丞年俸不过怀金十两,居然也敢在醉春华花天酒地?他抬了脚,马不停蹄赶往醉春华。
然今日之醉春华全无以往门庭若市、马咽车阗之景,偌大的酒楼门前只拴着一匹骏马,马鞍侧边印有官驿的标识,而楼内大堂则空无一人,奇怪的很。
傅声闻想了想,来到旁边的小巷里,果然见到一辆宽大雅致的马车隐蔽停放于此,看车身规制便知是大户人家所用。他打量一番后回到酒楼正门欲往里走,却被突然出现的跑堂小哥拦了下来,说是酒楼今日已被人预定,概不接待外客。
看来驿丞是下了血本在此宴请贵客,而那位贵客许就是马车的主人。傅声闻琢磨道:想必贵客身份极为特殊,以至于毋须驿丞破费,酒楼亦可为其放弃接待外客,不然即便驿丞掏光了家底儿,也包不下整座醉春华。
如此也好,闹出了动静,驿丞定会出面。傅声闻有了主意,作势强闯并冲跑堂小哥大喊:“我知道驿丞在里面,我真有急事要见他!你别拦着我啊,耽误了正事儿你可担待不起!”
跑堂小哥见其煞有介事,心里亦有些含糊,但一想到楼内客人身份之贵重,他又立时硬气起来,推开了傅声闻说:“你有事找驿丞便去驿馆,在这儿乱嚷什么!小心我叫衙差把你抓走!”
傅声闻不甘示弱,接连怼骂了好几句,声音越来越高,引得路人都驻足看热闹。
跑堂小哥又急又怕:再这样下去,万一惊扰到贵客可如何是好?他一急,竟直接伸手去捂傅声闻的嘴。
傅声闻眼底流露出嫌弃之色,微一偏头便巧妙躲开了那只满是油垢的手,与此同时他抓住对方的腕骨轻轻一拧,登时令跑堂小哥疼叫出了声:“松松松手!哎哟——”
二人争执之际,酒楼内走出一作家仆装扮之人,其身形瘦条、个子不高,面上净白无须,气度略显不凡。
傅声闻停手审视,目光在对方喉间稍作停留便确定了此人乃女扮男装,暗道她应为贵客的女婢,陪同家住前来赴宴,扮作男装便于行事。
“驿丞请这位公子进屋说话。”女婢语气淡然,明显能听出她是在压着嗓子说话,眼皮低垂瞧不出喜怒,说完便侧过了身子,安静等候傅声闻跟她上楼。
女婢尚且如此,等下若见到其主,须得多几分小心。傅声闻心怀戒备,默不作声地同女婢来到二楼。
然而一进雅室未见旁人,唯有驿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