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弟子明心见性,摄心为戒;大唐皇宫规矩,强调的是三千威仪,八万细行。”
“的确是这么回事。”皇甫冉道,“皇宫之内,清修者也不在少数,为自己求份心安罢了。至于那些胆大性直的,也不过是用究极之法彰显了一番存在感而已,祸福仅在一瞬。”
素秋宴过后,我带着兰花随皎然一同来到正殿。
宝殿门前,有一齐人高的金鼎,袅袅烟雾升入空中,清神怡性;宝殿中央,一尊巨大佛像端坐其中,神情庄严,明眸如可辨世间一切诸行之事;宝殿两侧,燃着数排明烛,又有经卷叠放于明烛侧端,像是供师傅做晚课之用。
我站在宝相的莲花底座之下,双手将兰花供养。
合掌,感念:佛传无穷智慧与慈悲,花开万事顺遂与安宁。
礼毕,跪于四方垫子之上三拜:
弟子陆羽,愿行一切利他之事、持一切莲华之根,自在圆成,精于茶事。
芳兰若有意,惊鸿应物来【注1】。
薄履过伽砖,回首两无猜。
弟子心中澄澈,唯以许愿:兰花净寺庙净,前程钦情路卿,能行万里正道,能成十方之事。承皇恩,则两袖清风拂茶香;为庶民,当虚怀若谷付茶情。
翌日中午。
我打算去重新开张的“悦来酒楼”吃顿饭,好解馋一口:秋栗扣肉煲。
却不想,之前皇甫兄跟小二王五之间有过这般对话,与“狂张俊才”张继相关——
正如“国不可一日无君”的道理,酒楼也不可一日无主。
皇甫冉当机立断选了前小二王五来当“悦来酒楼”的总管事,王五激动地向青天大老爷磕了一个响头,决心道:
“小的承蒙皇甫大人抬举,必定将新生的酒楼打理的妥妥帖帖!小的会时时提醒自己:商就是商,官就是官,绝不重蹈昔日老板覆辙。”
“你倒不必给本官行如此大礼。”皇甫冉一身正气道,“本官也是见你熟悉这一行,又懂得人情世故,才做此决定的。”
“多谢大人!”王五感激道,“小的一定改掉毛毛躁躁的性子,将自己活出个样子来。也不枉这悦来酒楼的根基扎实,宾客未弃之而去。”
“你明白就好。”皇甫冉点头道,“说白了,宾客们认的不是酒楼的招牌也不是酒楼的东家是谁,而是这地道江南味。只要这江南味不变,你这的营生就不会差。”
“大人说的在理。”王五想起来了,“前日刘长卿刘大人来当店吃了八宝饭,觉得江南味足,就当场写了一首诗来夸。小的拿了刘大人的诗作,正要亲自到字画店去找匠人来装裱,谁想张继竟然——始料未及地从椽柱后面跳了出来,扬言要一比高低。”
皇甫冉就像是习惯了一般,淡淡问:“张继这回,是发酒疯还是白日痴梦啊?”
“回大人,张继可不得了!”王五竖起大拇指,“他也当场作了一首诗!”
“是何‘语惊四座’之诗?”皇甫冉失笑,“你且背给本官听听。”
“晚来天幕远渔灯,
孤光点点似流萤。
静听桥岸风簇浪,
银珠飞溅行人惊。”
“这跟刘大人吃八宝饭有何关系?”皇甫冉实在想不明白,“张继怕是在枫桥之上神思过度,才恍恍惚惚来你这悦来酒楼抒发心情。”
“非也。”王五把张继的意思复述了出来,“张继说他看见八宝饭就像是看见渔灯和珍珠,故作了此诗。”
皇甫冉在乐趣中道:“你可知道,张继自己认了:爱好去山林里看蜘蛛结网。如今本官倒是记住了他的另一个长处:能把八宝饭妄想成《枫桥夜观流萤图》。”
“大人,当时陆羽陆公子也在。陆公子说,桂圆为渔灯、绿豆为流萤、莲子为珍珠,张继审美独具一格,也是甚妙。”
“你是说当时陆羽也在吗?”
“正是,当时陆公子来问小的江南何处的山茶花开的好,想要带一盆回去。小的就告诉他,泰沧亭的茶花是品种最多的,也是卖的最贵的。陆公子正要去,结果张继就跳出来发挥了。”
“这倒是巧,要是本官也在,定会叫张继把‘大作’写下来,没准日后也能成为‘悦来酒楼’的镇店之宝也未可知。”
王五做出“不可能”的样子笑了笑,又忽然道:“小的还有一事要禀告大人。”
皇甫冉问:“何事?”
王五忽然犹豫,“小的不知道该讲不该讲。”
“你话都说了开篇,哪有不讲之理?”
“是,皇甫大人。”王五警惕地左右一看,才低声道,“主考官大人的尸首被运离江南当日,小的在围观的百姓当中看见杨舜城杨老爷了,杨老爷一向痛恨贪官污吏,也不知道主考官大人不得善终之事……是不是为杨老爷所制裁啊!”
“你的意思是,江湖好汉之所以会横断主考官大人的尸首,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