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便要上前掌掴她,身旁的管事连忙隔在中间。
他劝道:“大人息怒,大人息怒。老太爷的丧事刚过去,莫要让外人看了笑话。”说罢,又转向素灯,道:“蒋素小姐,还不向老爷认错!”
素灯不闪不避,睁着一双明亮的黑眸看蒋辽,温声道:“可是我觉得我没有错该怎么办?”
哎,如何是好呢。
她最擅长的就是激化矛盾了。
蒋辽只感觉怒气直冲脑门,连着说了三声“逆女”,从旁人看来,都可以用“怒发冲冠”一词来形容他此刻的状态。
素灯温声细语道:“大概是女儿太过思念祖父了,方才突然看到了祖父的身影,他说她在地下过的不好,让女儿送点银两下去,可女儿没钱,只得出此下策。”
她叹了口气:“若是我无法满足祖父这个愿望,怕是要羞愤地在蒋府门口上吊自尽了。”
高高扬起的巴掌终究没有落下,他如今身为刑部尚书,最在意的便是脸面。
蒋素在众人面前与他争执之事已然成了定局,若是这个关头,蒋府上下欺辱一个庶女的事情传出去,指不定有其他对手以此来做文章。
蒋辽冷哼一声,眸中凝着厌恶,道:“蒋素,念你思念祖父心切才失手打碎这些物件,便去祠堂好好反思几日吧。”
程氏不敢置信道:“老爷,就这么放过她吗?”
打碎的摆件都是她精心淘回来的藏品,便是蒋素把刺杀一事道出,她也不会让她活着回去。
蒋辽头疼地摆摆手,“蒋素,还不去祠堂跪着!”
素灯道:“祖父还在等着我。”
蒋辽眼皮直跳,“这么多藏品还不够吗?!”
素灯微笑:“不够。”
蒋辽气得手指都颤抖起来,他嘴上说着让下人去拿银子来,却暗中递给不远处的侍卫一个眼神。
素灯耐心地等待着,忽然她看见蒋辽紧紧盯着她,或许更准确地说,是她身后……
她唇角翘了翘,目不斜视,手掌猛然朝左侧袭去,那名欲要偷袭的侍卫“赫赫”两声,惊恐地低下头,看见胸口鲜血汩汩涌出,而少女纤细的手反握着匕首。
素灯侧过脸,与侍卫对上视线,柔声道,“你要记住,害死你的是尚书大人,当然,想来找我报复也没关系。”
侍卫渐渐断了气,身形扭曲地倒在地上。
“啊!!!”蒋云珠被眼前的一幕吓到,声音响亮尖细,其他尚在震惊中的人终于回了神。
蒋辽像在看怪物一样盯着素灯,短短半月,他这个庶女身上所有的怯懦柔弱全部消失了。
仿佛被什么东西附身了般。
想到此处,他心脏快了半拍,缓和了语气道:“想必是父亲等的着急了,才会现身让素儿看到。崔管事,还不快去给素儿拿银两!”
崔管事得令,满腹疑惑地离开了。
蒋辽扫视了屋中一圈,递去了一个狠厉的眼神,才对素灯说:“素儿,以往是父亲对你疏忽了,从今日起,你的月银便与云珠一样,每月二十两银子,算是父亲对你的补偿了。”
“凭什么?!”素灯还未说话,蒋云珠先吼了起来,“爹,她只是一个庶女,凭什么与女儿的月银相同!”
蒋辽脸色极为难看:“云珠,你的规矩仪态都学哪儿去了?程氏,看你怎么教的好女儿!”
程香君察言观色,将女儿拉到身边,故作严厉道:“云珠,还不闭嘴!”
蒋云珠委屈极了,撇过头不理会她。
这一场闹剧在素灯看来已然结束,她兴致缺缺地绕过一片狼藉,路过蒋辽时顿了顿道:“女儿脖间的勒痕仍有些痛,便先回去休息了。”
蒋辽盯着少女的背影,这才发现她颈上缠了几圈白纱布,当即扭头瞪向程氏。
程氏心说不好,却仍然不承认此事:“老爷,您是在怀疑妾身吗?妾身任劳任怨跟了您几十年,到头来都要怨在妾身头上……”
蒋辽不耐烦,厉声道:“行了行了,此事揭过,莫要再提。”
程氏假模假样地擦了擦泪,道了声是。
蒋辽思索几秒,随后召来了贴身侍卫,低声耳语了几句,那侍卫点头,折身离开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