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被放入戏中的纸人,一举一动皆是由别人操纵。
鹤霄,你也是一样么?
他宁愿一直安慰她的哭泣,也不愿说出一句誓言。
他是否是在激流中被别人推了走,他是否是如她一般,眼里只有她?
许潮音突然觉得她不太懂眼前这个男子。
她泫然一笑。
心中绷着的弦终是断了。
“叮铃——”
第三声铃响。
该来的还是来了,他们是真的不会有将来。
许潮音握紧了双手,她使劲睁着眼要看清眼前人的模样,但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宫鹤霄的脸停在他最深情的样子,他渐渐远去,所有的红色被吸进漩涡,回归白色,最无垢的白色……
她的身体也被白色抹去。
晨光熹微。
许潮音是在她娘林知云的轻唤声中醒来的。
她醒来时眼角还挂着一滴泪。
“是谁在梦里欺负我家杪儿了?”旭日不过东升,林知云已挽好发髻梳妆完毕了。
她脸上带笑,说不出的温婉。
杪儿是许潮音的乳名,她生在阴历三月,恰逢暮春时节,也叫杪春。
帝里风光烂漫,偏爱春杪。
林知云出身自书香门第,熟读诗词歌赋,在“潮音”的名字还没取上的时候,她已经定下了乳名。
“娘!”许潮音揉了揉眼睛,待看清来人,她一下子就扑进了林知云的怀中。
六岁!
是六岁!
她回到了自己六岁的时候,而且惊喜的是她还保留着记事。
林知云宠溺地摸着许潮音的脑袋:“怎么还爱撒娇。”
她不知道她的宝贝女儿再一次重生了。
许潮音仗着自己年纪小,在娘怀中多蹭了一会儿,然后她细细看着林知云,软软的声音十分严肃地夸着:“娘的样子还是那么好看。”
她出嫁时,爹娘的头上都已经增添了白发,她还没来得及好好孝敬他们。
她好像没有想象中的不能释怀,而是对以往忽略掉的有一种失而复得的喜悦。
“这孩子……”林知云有些不习惯自己女儿的直白,她站起来笑着催促道,“今日是顺忠侯府小侯爷的生辰宴,杪儿你不是一直念着这一天吗?”
许潮音刚展开的笑容方收了回去。
生辰宴……这一天这么快就到来了么?
即便她知道迟早会遇到,但太快了,快到她还没想好要以什么样的心情去面对宫鹤霄。
他对她的誓言就是在他九岁生辰宴这天许下的。
万一他也有记忆呢?他是不是也重生了?
许潮音坐在被子里胡思乱想,她既想去证明,又好想逃,巴不得蒙头睡去,醒来又是新的一天。
“愣着做什么?快让丫鬟们伺候你洗漱去。”林知云是不知道许潮音心中的郁闷,她看她一会儿兴奋一会儿蔫了的,用手试探了一下她额头的温度,还正常,八成是小孩子闹脾气呢。
许潮音长叹了一口气,可怜巴巴地看着林知云:“娘,我可不可以不去……就说我病了。”
在林知云的印象中,许潮音除了偶尔有过无伤大雅的贪吃,一直都乖巧得很。
她坐下来,好声好气地问道:“杪儿是哪里不舒服?”
许潮音总不能表明自己是不愿见宫鹤霄,她也不想同他人说原由。
“是心病……”
她虽说得认真,但这句话放在她此时只有六岁的身体上就令人啼笑皆非。
林知云果然怔了怔,脸上尽量保持着和煦的笑容:“那娘叫医师来府上,好好治治你的心病。”
听到要叫医师来,许潮音不乐意了,她到底有没有病自己心里有数,而心病是治不好的。
她认命道:“好吧好吧,我去就是了。”
林知云无奈地摇摇头,不知她今儿是怎么了,可既然说好去了,就要认真打扮一番才是。
林知云挥手让近处的丫鬟上前,伺候着许潮音洗漱去。
许潮音洗漱过程中一直闷闷不乐,她现在的思想似乎也在配合着这副六岁的身体。
吓得丫鬟们以为是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愈加小心着,她察觉到了,赶紧解释说是自己的问题,可下人们哪敢说三道四,在林知云的怒瞪中,她只好强打着笑容尽力配合她们,让她们放宽心去。
洗漱完毕后林知云拿了一件胭脂色四合如意云纹袄衫配上雪青色芙蓉纹马面裙。
“你昨日闹着非要今日穿,娘还是从了你罢。”她其实不太赞同许潮音在小侯爷的生辰宴上穿得如此惹眼,可许潮音方才的异常举动让她多了个心。
“我现在不要这件。”
许潮音记得,她因为是想要与宫鹤霄相配才选的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