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许潮音无神地盯着红烛,任蜡落在她的手上,疼痛抵不过她对于重复经历的惊愕。
更令她不可置信的是她找不到一丝与宫鹤霄将来的记忆。
宫鹤霄待她好,不仅她一人知道,所有人都看在眼里。
他为她翻墙出去买大人不让吃的冰糖葫芦,追着叫卖的小贩好几条街;因为别的少爷对自己的一句调笑,他将对方揍得鼻青脸肿,最后被关了半个月的禁闭;在他首战旗开得胜后,他拒绝了皇帝的赐婚,说他只会娶许潮音为妻,心中再无他人……
还有太多太多,许潮音怎么都不能相信她和宫鹤霄没有携手到老。
她分不清自己究竟是戏中人,亦或是看客,一片一片地捡着夹缝里的零碎记事。
三声惊雷,第三声铃……
许潮音隐隐约约感觉到两者之间有牵连。
第三声铃什么时候响?
她甚至不去追究铃声从何处发出,想的是铃声究竟何时发出,好像一旦响起,她就能找到她与往后的记忆。
许潮音等来等去没等到铃声,反倒等到了宫鹤霄,他熟悉的脚步声在屋外响起,他的脚步有些不稳,许是还有下人扶着他,八成是由于太过开心而喝了太多的酒,纵使他是千杯不醉,也受不了献酬交错。
许潮音莞尔一笑,一颗悬着的心总算得以放下,她连忙抖了抖衣衫上的褶皱,将喜帕盖回头上,最后端坐回床上,就像她从来没离开过一样。
下人将屋门推开,便知趣地带上门离开了,这间屋子今夜只能属于许潮音和宫鹤霄,不容旁人打扰。
“夫人。”宫鹤霄轻柔地唤着许潮音。
他等着十几年总算得以光明正大地称呼她。
褪去了往日里的桀骜,有的只是一片柔情。
许潮音懂,她一直都懂,纵使宫鹤霄在外是多么地英勇无畏,对她是始终如一地温情柔意。
宫鹤霄的手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他拿过铜盘里的如意称,缓缓坐至许潮音的身侧。
许潮音紧张得几乎不能呼吸。
“呵。”
宫鹤霄轻笑,他的手覆上了许潮音的手。
原来他们都是一样的无措。
他的身上带着凛冽的酒气,手上的温度让许潮音恍惚——九岁时的诺言她想再次听他说出。
喜帕被如意称轻轻挑开,许潮音的脸上带着羞涩、感动、雀跃……任何与“喜”相关的表情都一一混杂。
“太美了……”宫鹤霄的醉意散了大半。
他的眼睛无法从许潮音身上移开,哪怕他用上所有夸赞的词都描述不了她分毫。
许潮音被他看得更加不自在了,她想要伸手去挡,抬起的瞬间,宫鹤霄握住了她的手臂,床幔一解,她被推至绣着麒麟送子的锦缎衾被上。
“鹤霄……”许潮音的眼神矜持地闪烁着,声音如细雨般含蓄,“你还记得九岁那年你对我的诺言吗?”
宫鹤霄手上的动作没停,他眼里有着醉意的朦胧,直直地看着许潮音的眼睛。
“当然。”
说罢,他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一吻。
“我想听你说,可以吗?”许潮音往他怀里钻了钻,她要更多地沾染他的气味。
她现在心脏跳得厉害。
许潮音原以为自己根本不在意什么戏中人什么看客的,当来到记忆末尾的时候,她害怕了。
她害怕没有将来。
那一幕幕闪过的无数片段都是她曾经经历过的,一次次的记忆只到她与宫鹤霄大婚当夜。
真的没有与君携手到老。
她没办法蒙骗自己。
许潮音看向宫鹤霄的眼神变成了恳求,她唯独要他一句当初的誓言,她就能继续沉溺。
“我……”宫鹤霄的嘴张了张又合上,他怪宾朋们劝了他太多酒,才到嘴边的话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来。
许潮音心一沉。
“当然。”
他刚刚肯定的话语还在她耳边,他说他没忘记。
此刻却欲言又止。
“我只要你一句话。”
随便什么都好……
许潮音的眼眶里满是泪水在打转,她越来越委屈,泪如决堤:“我看到我们没有将来……”
她哽咽着,断断续续。
大喜的日子里,她要求一个心安都求不来么?
“不要哭,”宫鹤霄忙扯着衣袖去擦她的眼泪,他不知道做错了什么,慌张道,“我会心疼的。”
她干脆将眼泪全擦在宫鹤霄的喜服上。
“别哭了。”宫鹤霄已然冷静下来。
许潮音摇摇头,他不懂她的惶恐。
她一直以来眼里只有他,从她六岁起的所有希冀就是嫁予他为妻,她从来都没有别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