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路又不是规定了不让骑马,众人看到马匹都知道躲避,这个小孩蹲在路上玩耍,你又焉知不是她父亲的失责,你光来指责我,未免也太不公平了些。”
邬素暗道这公子牙尖嘴利,看似说得在理,实则颠倒是非,她刚要与他分辨,便被一旁孩子父亲拦住。
他脸上带着泪,小声道:“姑娘,这位是钱庄的大公子,你不必为了我们得罪他,这事就算了吧,也是我不好,没看住小宝。”
邬素抿唇,她只是陈述事实,不过孩子的父亲都不追究了,那她也没有继续分辨下去的理由,便对孩子父亲说:“那在下告辞了。”
说罢她也没看钱秀匀一眼就走了。
钱秀匀看着她的背影,心情微妙,这还是他头一回遭了冷落,这女子连一个正眼都没瞧过自己。
沈轻语见邬秀才往回走,连忙跟了上去。
“邬秀才——”他小跑着跟上去。
邬素见来人是房东儿子,脸色才恢复如常,她礼貌颔首:“沈郎君。”
沈轻语见她老是垂着眸子看路,只好道:“秀才,你帮我看看我眼里是不是进了脏东西。”
邬素这才停下脚步看向他。
两人对视,沈轻语总算看到了她的高光:
邬素身穿紫色曲领大袖,下施横襕,束以革带,幞头,乌皮靴。她从八人大轿上下来,跨进了门下省衙署,这里一共有三栋小楼,正中间那栋飞角重檐,恢宏明亮,是衙署官员办公之地。
经过她身旁的其他官员,见着她后纷纷鞠躬行礼,叫她“邬丞相”。
“你下眼睑有根睫毛。”邬素秉承着女男授受不亲的原则,保持着距离帮他看。
沈轻语眨了眨眼,目光往下,落在了她手里拿的书上。
他心中惊叹不已,真是人不可貌相,邬秀才平日里看着跟个闷葫芦似的,未来竟然一鸣惊人,成了丞相。
邬素见他又开始发呆,抿唇道:“沈郎君若是没有其他事,邬素就先走一步了。”
沈轻语心不在焉地点头,看着邬素的背影陷入沉思。
这下家中所有人的高光都被他看了去,连这街上来来往往的路人都被他看了大半,一圈看下来,未来人生中重大转折变化的,全在沈家。
心中生出一种奇妙的感觉,沈轻语一时间说不上来,怎么就那么凑巧呢,未来一顶一的大人物都住在他家。
顾臻从州桥买了炊饼一路走过来,目睹了刚刚策马闹事,又看到出门前挂在自家院墙上的男子往那书生身前凑。
那男子假意自己迷了眼,想让书生帮忙。
顾臻心中微哂,不愧是京城,这里的郎君当真是大胆些,上一刻扒人墙头,下一刻又让人扒眼睛。
她目不斜视地走了过去。
沈轻语在人群中看到了她,他想到下午的尴尬,还是决定上前解释一番。
“姑娘,请稍等。”
顾臻并未放慢脚步,似是没听到他的呼喊。
沈轻语追上来站到她身侧,喘着气,堆笑道:“姑娘等等呀,下午那事实在是误会,如有冒犯还请见谅,我叫沈轻语,还没请教姑娘的名字。”
他微微喘着,气息喷洒在她的侧脸,有股隐隐的栀子花香,顾臻往旁边移了一步,拉开两人距离,侧目看他。
其实除了想来解释下午的事以外,沈轻语还想来确认一下她的高光,毕竟在墙头的对视,两人的距离稍远,或许会有影响。
沈轻语杏眼圆睁,想要与她对视。
顾臻见他这样子,嘴角浮起一抹讥讽的笑:“你可是又迷了眼?”
沈轻语微怔了下,随即明白她的言下之意,原来刚刚他骗邬素与他对视让新邻居看了去。
她该不会以为自己是水性杨花之人吧,这下误会可大了。
“不,不是,我就是,就是让她帮我看下眼睛里有什么脏东西。”沈轻语觉得自己越解释越乱。
顾臻没空听他说这么多,她敛下眉眼,神色冷淡道:“你不必与我解释,在下先行一步。”
沈轻语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他追上去跟着,像条小尾巴,仍是不死心地解释:“刚刚那秀才是我家的租客,我与她并没有什么的,你别乱想呀。”
顾臻停下步子,有些莫名地看着他:“我并未乱想,公子不必向我解释这些。”
沈轻语看着她漂亮的丹凤眼,这下可以确认了。
她没有任何高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