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点头道谢。
我准备出书房，又回了头，小心翼翼地问道：“你为什么不带陈小姐回家来吃饭？”
他看了我一眼。“为什么问这个？”
我在心里仔细斟酌着措辞造句，慢慢说道：“只是……你刚刚让嘉一姐带男友回来吃饭，我忽然想到了，这才问了你一句。”
我小心起来，方嘉横是一个疑心病极重的人。
方嘉横没有说话。
我忽然后悔，不应该多问这一句。
也可能，他早已经带陈小姐回过他的公寓无数次，只是我不知道。
毕竟，他几乎很少回家住，连出现都少。
这几年来，我见到他的次数，可以用一面纸画正字数完。
我对他低下头。“对不起。”
他又恢复了那一种温柔的语气。“回房休息吧。”
我点点头，退出了书房。
我往卧室走，仍然忍不住想。
方嘉横就快要四十岁了，他始终没有结婚。
可是四年多来，也没有见他带回过哪一位女友。
这是我第一次见他带女人在身边。
他只有她一位女友吗？
他在外面有一套公寓，或许，他的其他女友们也都去过那里。
想这些又有什么用。
他总会属于某一个人，可绝不会是我。
心里泛起的那一种酸苦很折磨我。
我躺在床上，将自己扔进被窝里，不愿意再深想下去。
成绩出来那天，从电话里听到分数，连我自己都惊讶。
竟然够了线，考上了本市一所优等高中。
前一年的市状元，正出自那所学校。
唯一例外的是，那是一所封闭式管理学校，学生需得一周五天都住在学校里。
嘉一懂女孩的心思，贴心地问我：“你能习惯学校宿舍吗？”
当时，我很信誓旦旦，觉得可以。
差一点无处可去的苦都吃过，这一点算什么。
方嘉横倒是没有什么反应，只是又叮嘱了我一句。
“想一想，读哪所大学。国内，国外，都可以。”
我都习惯了。
他就是想把我送出国去。
可我也跟他之间磨出了软肋来，只要我百般不愿意，细声哀求，他就不会勉强我。
收到录取通知书的隔天，他让手下人为我添置了一台新电脑，市面上最新款的笔记本式。
电脑是由至赫亲自送来的。
门铃响，我打开门，第一眼看见的，是那双特别的绿眼睛。
面前的高个男人看上去二十六七岁，比越峥年长些，却开朗许多。他打扮得干净利落，黑色T恤，松牛仔。身材练的很结实，动作间充满了力量。
他一只胳膊轻松地夹住那个电脑盒，对我展开笑容，那副刀刻斧削的脸上，一双深邃的绿眼睛亮亮的，仿佛有一种天然的深情。
“你好。”他对我点点头。“我是至赫。”
我迎他进来。
嘉一听见声音，出了房间，站在楼上看我们。
至赫笑着对她挥了挥手，语气仍然是恭敬的。“嘉一姐。”
她对他点点头。“来了，我给你泡咖啡。”
“不麻烦你了。”
嘉一小跑着下了楼。“没关系。”
我将电脑抱回房间里，又下了楼。
嘉一正在同他低声说话。
我知道，他们大概是在说些重要的事。
我故意踩响楼梯，将动静声弄地大一点，好提前给他们提醒。
嘉一迅速收了声。
她给至赫的咖啡里倒糖。
至赫喝了半杯咖啡，才对我问道：“今天有想去的地方吗？”
我摇摇头。“不，我今天不出门。”
他对我笑。“那我先告辞，横哥还交待了我一些事要办。”
他利落退了场。
我看看嘉一。
嘉一解释道：“至赫的爷爷是西班牙人，他沾了一点混血。”
我明白过来。难怪，他有一副异域面孔。
“他中文说得很好。”
“至赫虽然是混血，可从小在中国出生长大。他爷爷和父母都走得早，他从未跟着家人回过西班牙。”
我有点意外，没想到他有这样的身世。
“发生了什么？”
“仇杀。”嘉一没什么表情。
我犹豫了一下，没有对这段血腥故事追问下去。
“家里只有他一个了？”
“是，他自小出来闯，很不容易。”嘉一对至赫评价颇高。“至赫性子明朗，做事稳妥，嘉横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