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知完许婆,茶茶失魂落魄地走回林子。
天色渐渐融为墨色,她失了方向,林子里乱草丛生,枝干纵横,她不敢乱走,只能站在原地祈祷,这鬼怎么还不出来啊还不出来……
等了许久都不见鬼影,周遭一片寂静的墨黑,只余不明昆虫时不时的叫声。她有些害怕大声叫起来:
“哎!那个谁。”
“我还要给你传话呢。”
“出来带带我,给我指个方向呗。”
“咻——”一声,一阵寒意略过。
茶茶大喜,顿了顿,又没声了。
什么情况?
这鬼又在作弄她!
身边咻咻咻飞过无数阵凉风,待了一会,她终于忍无可忍。
“出来——快出来!”
“好了。”
倏忽间面前亮起一阵火光,那鬼便站在一棵树旁盯着她,笑意盎然。
“我是乾阳范绍。”
他示意她打开外衣,“衣衫内侧心口处,有我的名字。”
是金线绣的,小小的“绍”字,十分精巧。
“你呢?”
“我叫方宴如。”
方宴如是茶茶自己取的名字,取自闲翻到的一句不出名诗句——
“今夜栖兰若,我心方宴如”。茶茶轻道。
“光听此句,像是兴起而作的闲诗。”那鬼瞧她一眼,又开口,“不过称呼,随性也好。”
“那你叫我茶茶。”她一笑,忽的开口,“这个更随性。”
是小时候福利院老师为她取的小名。
“好。”他也笑。
“你从小跟着侯爷?还来边境探查……你是个将士?”茶茶话题一转,又引到范绍身上。
“是。我父亲是侯爷门客,他早逝,我自幼学武,跟在侯爷身边。”
“你既许诺我万贯家财,想必也不是一般人。”茶茶话锋一转,“你要我帮的忙既有万贯家财来换,肯定不是传两句话的小忙了。”
“是。”他未有辩解,只摆摆头,讨打地说了句:“看来,你不蠢。”
茶茶刚想顶回一句,却闻林子外不远的许婆住处被一群人围住,黑色的人影密密麻麻却声音极小。若不是他们身处不远处的寂静山林,也难听到声响。
“什么情况?”茶茶讶异。
突然,身边那小火堆窜起老高的火苗,点燃周边树木,火光大作,范绍已无踪影。
“什么人在那!”
火光让那群人一下子注意到茶茶所在的地方。不待她转身欲逃,一个高大黑影已窜至她身前,大力将她拦腰截住,“停下!”
逃跑无望。茶茶抬头细看那人,其竟与范绍长得一模一样,高鼻深目,穿着与她身上相同的黑色衣衫。
“范绍?”她惊呼。
那人眉一挑,把她提离火堆,来到许婆屋附近。许婆屋前的几个黑衣人冲过来灭了火。这时茶茶才看仔细,这群人穿着皆与她身上服饰无异,想来与范绍是一起的。
“范绍在何处?”他自上打量她,面色不善,见她穿着与他们一样的服饰,伸手欲扒。
“范煦住手!”屋中传来一男声,颇具威仪。
范煦……范绍……他俩生的如此相像,是同胞兄弟吗?
范煦收回手,弯腰危立。身后的一大群黑衣人也皆面容肃穆地站成一排。
一华服男子从屋中信步行出,从容稳重,气度不凡,头发略花白,却身直如松,神采轩昂,年纪倒是难以揣测。
他只低头瞧她一眼,摆摆手让范煦退至一旁,走近细瞧她:
“姑娘,你身上这衣服明显不合身。哪里来的?”
“我……”还不待茶茶回答,范绍又飘现至她身边,近她耳畔说道,“这就是我要你帮的忙。你去帮他。”
“帮他什么?”茶茶问。
周边人只觉纳闷,茶茶前言不搭后语,对问话视若无睹。黑衣人群中有一声音传出:“可听见侯爷在问你什么!”
侯爷?这就是范绍先前提过的侯爷……那侯爷晚范绍一步,也来到这村子里了。可是,他进许婆屋里做什么呢?
“告诉侯爷我的死讯,引他去我的尸体,他自会知道我的死因。”这次鬼影也不见了,只有一句鬼话。
“范绍人呢?你非玄冠中人,何故着此玄衣?”那侯爷见她许久不回也未有怒色,只继续发问。
“范绍已死。我身上所穿是他的外衣。他尸体在山林中。”
“什么?”范煦大惊失礼,又逼近她,“你如何得知?”
“我带你们去。”茶茶不答,只一味起身拍拍身上尘土,径直走入山林。
范绍又出现了,知她不认路,只沉默行于前方为她带路。
她不知范绍存何心思,但她须得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