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青云四处看了一圈,问道:“萧雁荷呢?”
翟令月笑道:“荷娘中午多吃了两碗饭,此刻正嚷着腹痛,不肯用晚膳。”
她服侍着岑青云却了外袍:“清河君称自己要斋戒,故而不与咱们同席了。”
岑青云道:“斋戒?好好的非要斋戒做什么?”
翟令月道:“清河君不愿多言,妾总不好追问。”
她摘下岑青云腰间的狮纹白玉带銙,讶然道:“殿下的玉佩怎么少了一个,那块双螭环首的玉玦,还是去岁年节时陛下亲赏的呢。”
岑青云满不在意地道:“许是上马的时候不小心丢了,回头让行易顺着朱雀大街找找,兴许能找到。”
她将此玦借茹娘之手送到成姒面前,意在告知她“过满则亏”。
太平民乐无愁叹,如今天下安定,四海不再起烽烟。她自当功成身退,只留在都城之中做个闲散皇亲,也好过因功高盖主而被猜忌。
晚膳后,岑青云于书房读南华经,一页尚未看完,便已昏然欲睡。
郑行易来报:“殿下,清河君说您公务繁忙,亲手做了份莲叶酥山,特送来给您尝尝。”
岑青云应声道:“东西放下便罢,替孤谢他好意。”
郑行易又道:“殿下,清河君亲自送来的。”
昨夜他们成婚,洞房花烛夜,原该浓情蜜意,最后却因岑青云酒醉,闹得不欢而散。
岑青云捏了捏眉心,想起崔池昨日泫然欲泣的模样,对着郑行易扬声道:“既如此,便请他进来吧。”
岑青云所住院子名为风林轩,取自兵书中她最喜欢的一句。
“故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动如山,难知如阴,动如雷震。”
风林轩原是先穆王旧时所居,院中摆着他们父女所用的十数种兵器,森然冷冽,竟不啻京郊大营。
郑行易领着崔池,绕过抄手游廊,行至岑青云的书房。
先穆王多年领兵在外,故而王府各处物事都极简薄。岑青云开府后,陛下和贵妃虽着意添了许多,但都被她搁置在库房里,只嫌弃琐碎,并不曾用。
她自幼不爱读些圣人典籍,书房里除了几卷兵书外,几乎是空空荡荡。
崔池进屋后,放下手中食盒,熟稔地从柜子上掏出火折子,将桌边灭着的灯烛点上:“夜深了,殿下摸黑读书,仔细伤了眼睛。”
说罢,他又从食盒中取出碗盏:“今晨庄子上送了些莲子,我想着如今暑热难耐,莲子安神益气,清热降火,添些冰做酥山是再好不过的了。”
他将碗盏递至岑青云面前:“我将莲子去了莲心后,用莲叶包着,在灶上蒸熟。捣成泥后,掺了红枣,枸杞和丹参。为免殿下尝着苦涩,我又添了些槐花蜜。”
昏黄烛火里,岑青云斜眼望去,倒觉得他比白日瞧起来更多了几分姿色。
她虽心肠冷硬,但到底还是凡夫俗子。
知慕少艾,饮食男女,她亦不能免俗。
她清了清嗓子,崔池会意,亲手舀了一勺冰,服侍她尝下。
甫一进口,岑青云的眸光便亮了几分。
崔池见状,又舀了一勺,笑道:“我便知道殿下喜欢,往后若是殿下喜欢,我还会些别的。”
“玉露团,七返膏,透花糍,贵妃红……我都会做,殿下可愿一尝?”
岑青云接过他手中的碗盏,略尝了几口便放在一旁:“不必了,嗜欲者,逐祸之马也。孤自六岁起便不贪口腹之欲,食必简居必陋,你莫要费心了。”
崔池略有些失望地低下头,过了片刻,他看着岑青云书桌上的书卷,又道:“殿下在读南华经?”
崔池道:“庄子为书,虽恢谲佚宕于六经外,譬犹天地日月固有常经常运,而风云开合,神鬼变幻,要自不可阙。子渝每每读来,便觉奇之,顾其意出尘外,怪生笔端,非复后世所能悉晓。”
岑青云:“……你是不是闲的没事干?”
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一通鬼话,讲这么好些,谁听得懂?
崔池继续道:“大抵痛人凿性遁天,桎梏名利,拘墟见闻,而为解其缚者也。殿下既明白克己之欲,那便自然也知晓,巧者劳而智者忧,方是无为,才算有为。”
岑青云闻言,抬起头,好整以暇地看着他:“难怪崔大夫说你颇好诗书,孤不过拒了一碗酥山,倒惹出你这许多议论来。”
她端着笑,笑意却不达眼底:“你既有如此见地,怎堪困于孤的后院之内,伏低做小,竟做女子装扮呢?”
崔池只跪坐于书案前,神色不改:“伯父与长兄的筹谋,我自无力改变。只是殿下天人之姿,当为明主,崔某区区之才,愿为殿下效犬马之劳耳。”
岑青云嗤笑了一声:“明主?你如今年岁尚小,不过多读了几卷书,尚未见天地苍生,又从何能知,何为明主?”
崔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