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度。”
苗持盈正欲与她理论,翟令月却拉住她,道:“含娘,如今清河君是得了圣上的旨意,入府主持中馈。你受伤这些日子不曾出门,如今既已痊愈,很该去给清河君奉茶告罪才是。”
说罢,翟令月便欲与苗持盈一同回屋,段含之见状,不依不饶道:“我与她同样为人妾室,我既先入府,便没得该我给她奉茶的道理。”
“令月阿姊且等着瞧,我与这崔娘子之间,到底也是能分出个先来后到高低贵贱的道理的。”
正厅里她们三人闹出的动静,被郑行易一五一十地回报与岑青云知晓。
此时她正歪在和春堂正屋的软塌上,捧着书卷看了半晌,也不曾翻动一页。
郑行易候了许久,岑青云才懒洋洋地道:“行了,知道了,退下吧。”
郑行易正欲出门,岑青云又添了一句:“今夜孤宿在和春堂,去吩咐湘景阁与瑜阳斋,天色既不好,便早些歇了吧。省得白日里吃撑了,晚上倒要闹出这许多故事来。”
郑行易走后,岑青云瞥了一眼一旁的崔池,他正端坐在书桌前作画。
岑青云将书卷罩在脑袋上,闷声道:“你倒是坐得住。”
窗外淅淅沥沥下着雨,屋里倒静得很,惟有崔池笔尖拂过宣纸的沙沙声。
崔池头也不抬地道:“久闻殿下府中有一段娘子,殿下宠爱得很,只是脾气不大好,如今也算是见识了。”
岑青云道:“你且莫得意,照着含娘往日的性子,明日定要来闹一闹你。”
崔池只是笑道:“殿下如此宠爱段娘子,我又岂敢得罪于她呢。”
岑青云蓦地笑了一声,冷飕飕地道:“怎么,清河君吃醋了?依清河君容貌身姿,焉知孤对君的宠爱,会比含娘少?”
灯花爆了又爆,险些燎了崔池的画。他起身,执着剪子剪着烛心,对岑青云道:“我已差人将侧屋收拾出了,殿下今日便在正屋歇下吧。”
岑青云闻言,掀开罩着脸的书卷,好整以暇地道:“西窗夜话共剪烛,如此良辰,清河君与孤不当辜负才是。”
崔池重又在案前坐下,提笔勾勒出一池枯荷的轮廓:“殿下早知我无趣,为何今日还要留在此处?”
他抬起头,洞若观火道:“殿下既知晓段娘子心性,今日却故意留宿和春堂,若非明白殿下素日高义,我定要以为殿下是故意挑起我与段娘子的恩怨。”
岑青云阖着眼,将胳膊枕在脑后:“你与含娘能有什么恩怨,她甚至尚未见过你。”
崔池坦率道:“因为我与段娘子一样,都贪慕殿下的宠爱。后宅中的娘子不比外堂的郎君,成日里争来争去的,不就是此刻殿下的垂怜吗?”
岑青云听得他此言,眯着眼瞧了他半晌。
她从榻上踱步至崔池身边,见他所作的画尚未完工,却已在一旁提了一行小字:“昨夜风兼雨,帘帏飒飒秋声。烛残漏断频欹枕,起坐不能平。”
字如其人,崔池的字便如他为人,点横潇洒,撇捺风流。
岑青云低声念出下半阙:“世事漫随流水,算来一梦浮生。醉乡路稳宜频到,此外不堪行。”
端看他平日的言行举动,岑青云原以为许是他天性如此,比之她从前所见的同龄儿郎,崔池身上总多了些沉沉的暮气。
明明是尚不足二十的少年郎,却比朝中那些老道酸儒还持重些。
今日见他所画所写,岑青云竟瞧出几分心如死灰般的枯槁意味。
岑青云正愣神间,霁夜已在外敲了敲屋门,道:“殿下,郎君,亥时末了,婢子服侍二位歇了吧。”
崔池闻言,起身对岑青云道:“夜已深了,殿下安睡罢。”
岑青云见着他进了旁边侧屋,侧屋里亮起灯烛,过了片刻,灯烛又熄了,应当是崔池安置睡下了。
岑青云对着门口的霁夜招了招手,待到霁夜行至她跟前,她才压着声道:“瞧出什么异常没有?”
霁夜摇了摇头:“我与晴宵日夜都守在屋外,郎君成日只在屋里读书。我曾借着奉茶的机会瞧瞧看过,无非是写写画画,都是些我瞧不明白的。”
岑青云想起自己方才在崔池案上见到的那些书卷,添了一句:“孤也瞧不明白。”
她又道:“府中其他人可有来过?”
霁夜道:“翟娘子数日前来过,问候郎君安康,并从库中挑了些物事送来。郎君称自己风寒未愈,只隔着珠帘道了声谢。”
翟令月做事向来圆满周到,即使崔池不见她,想必她也总有法子,让别人知晓她来了这一趟。
岑青云瞧了一眼四周,自阿母故去后,她鲜少来这院子。从前倒不觉得,今日乍然待了这许久,竟觉得这院子属实是有些简陋荒僻了。
她吩咐霁夜,明日寻了工匠来翻修一番,霁夜问道:“那可要为郎君另择他院?”
穆王府大得很,崔池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