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心底某根弦蓦然一动。
“你带着篮子是为何?”齐元捡起丢在地上的篮子递给常酒酒。
常酒酒这才回过神,接过篮子,不自然地道:“没,没什么事......嗳?你怎么晓得他是李四?”常酒酒一念闪过,抓着齐元的袖子追问起来。
齐元别过头,轻咳一声,没有回答。
常酒酒只在齐元昏迷卧床的时候唠叨过村子的事,提过李四那个孩子总是带头欺负她,难道五天的碎碎念其实齐元都听到了,常酒酒的脸瞬间红了彻底。
“我还有事,先走了。”常酒酒挡着脸,生怕齐元看到自己的窘状,扭身快步跑了开,留了齐元一人在原地。
一路奔到西山,常酒酒认真找起了蛊香草,满心欢喜的拔草、装篮,一眨眼日头挂到了半山腰,红彤彤染尽半边天。山间的风吹过,常酒酒打了个寒颤,拽紧了衣领。晃了晃篮子,差不多够了,该回去了。
回了家,常酒酒一路藏着篮子,小心翼翼挪到齐元的屋子,环视了一下,正好没人,大抵是去了院里伸胳膊伸腿练拳脚了。
常酒酒蹑手蹑脚闪进了屋子,一眼看到了桌上的宣纸跃然是龙飞凤舞的字,凑近看见纸上纵逸洒脱是四个字:“九天揽月”,笔势刚劲,撇捺间气韵生动。
屋外传来声响,常酒酒回过神,手忙脚乱把蛊香草从篮子中拿出来,放在屋里各个角落,篮子见了底,常酒酒闻了闻空气,香醇浓郁,常酒酒心满意足的溜了出去。
常酒酒脑里幻出一幅画面,当齐元推开门的一刹那,定是先一诧,再一惊,最后一喜,感动的泪眼模糊,一个箭步寻到她,深情款款地看着她:“这是家的味道,这是用心之情,酒酒谢谢你。”嘻嘻,常酒酒快要止不住内心的绽放的花儿了,蹦蹦跳跳的走着。
这一白日做梦就“咚”地撞上了个宽厚的胸膛。
“在傻笑什么呢?”齐元的声音从头顶响起。
常酒酒揉揉撞疼的额角,想到刚才脑海里的场景,心下不由一羞,摇了摇头,但常酒酒的嘴又是一个没把住门,心直口快道:“相公啊,你是不是喜爱蛊香草啊?”
齐元身子僵住,怔了一下否认着:“我并不喜蛊香草。”
轰隆隆,仿佛一排雷劈过,常酒酒整个人从头焦到尾,只想回到一个时辰前。
“怎么了?”齐元见常酒酒神色不对问了一句。
常酒酒艰难地抬起了唇角,挤出个笑:“呵呵,没,没事啊。”
“阿爹找你呢!”常酒酒突然一脸严肃的看着齐元,当务之急便是不能让齐元进屋,以最快的速度销毁罪证,让蛊香草从齐元的视野里彻底消失。
“阿爹不是出门了?不在家吗?”齐元眉头微颦。
“哎呀!不是阿爹,是阿娘,你听错啦!是阿娘找你呢!”常酒酒暗恼,阿爹出去未回,这一急怎个忘了。
“阿娘?可我刚见过阿娘......”齐元心下疑惑。
“嗯,阿娘这人怕孤单,人多热闹!”常酒酒一边瞎扯着,一边推着齐元往另个方向走。
“哦。”齐元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常酒酒推走齐元,这才松了一口气,嗖地跑到西屋,把蛊香草捡回来又放到篮子里,又小心检查一遍,确认没落下一株,吸了鼻子,使劲闻了闻,思了思又打开了窗户。
然后便是毁尸灭迹!斟酌了一下,常酒酒跑到家旁的河沟沟边,连篮带草,一甩胳膊扔得远远的。
做完这一切,常酒酒瘫坐在地,稍稍抬了抬眉头。远处落日余晖,染起漫天红云,翻覆层层青天,万丈霞光如血,洒在脸上,也渡上了一层嫣红。
常酒酒苦笑一声,半天忙得团团转,敢情都是瞎忙活。
常酒酒再清楚不过,别说是蛊香草,就是金草,银草摆满一屋子,她在齐元的心头也不会重上一分。他本是可以在都城过着无忧安逸的日子,娶上一个良家姑娘,平平安安是一生。然而就这样把他拐了来,折了他的翅膀,锁了他的心,连退婚的机会都没有,就摊上了她这个丑出名的媳妇儿。
常酒酒暗自感怀,下了决心要对齐元更好一些。
齐元回了屋子,风拂过,案上的宣纸沙沙作响,齐元转过头目光落在敞开的窗户,风涌而进。齐元走近,关了窗,将案桌的上的宣纸卷了起来,余光之中,看到一抹绿,好奇的拾了起来,却见是一片叶,叶片细长,边缘犹如锯齿,恍惚间却闻到一丝异香,齐元一诧,举起叶子放在鼻尖闻了闻。
这个傻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