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向来平和,大事不过丧葬嫁娶,平白少了一个人,有交情的没交情的大家都沉着脸来吊唁一圈。
“这齐家女婿怎突然间就......”一个黑衣大叔压低声音悄悄问旁询问,这一问亦是道出不少村民的疑惑,几个人竖起耳朵听过去。
其中一位大爷叹了回气,悄声回道:“听得是突然发病,血流不止,好好的人就没了。”
这一言引得四周哗然,不顾眼下悲恸场面谈论起来。
“哎!这小伙子长得俊俏又能干,当真是可惜了。”
“这常大胖命也真是克得很,注定是个孤鸾的命,年过二十嫁不出去,这便是命。可她偏是要嫁,就这短短半载的日子,先是被人退了婚,再是死了夫。”
那大爷再一次抚胸长叹:“听说,常家连这个人的家都不晓得在哪,只能往东面的山头上葬了,可怜了他的家人,连最后一眼都不得见。”
周围人摇着头:“可怜了这孩子也是命苦的娃,年纪轻轻就去了,怎么摊上常大胖这个克星喽。”
大家正交头接耳,感叹个稀里哗啦时,忽见常三爹领了群人进了院子,也不好再谈下去,只得默默悼着。
一人拿着唢呐拍着胸脯向常三爹头头是道说起来:“三爹您放一百个心,我这乐吹了几十年了,谁家有人去世,都是我吹走的,好的很,唢呐的一吹没人听不哭的,就是棺材里躺的人也能给您......”
“吹哭咯?”常三爹插上一句。
那人忙摇头摆手:“不,不,不,这等诈尸之事不敢做,不敢做。”
常三爹颔首:“行,顺便劳烦下葬那日搭把手抬个棺材。”
日头渐高,阳光顺着窗棂射进堂,堂前偌大的黑白“奠”字下,一尊棺材静静横着,与外头吵闹相反,只火盆里的火苗发出噼啪声响,常酒酒往火盆里又添了把纸钱,火苗瞬间卷席着纸张,一寸寸向上舔舐,烟气缭绕,熏得人眼有些发疼。
常三娘掀了帷布,探身而进,常酒酒没有回头,问道:“阿娘,怎地外头如此吵闹,炸些什么?”这一开口,常酒酒才发现自己声音嘶哑,扯得嗓子越发干疼。
常三娘一进门,只见常酒酒肩膀一嗒一嗒的颤着,不住的抹眼泪,再听见声音是哭的沙哑,一时心里疼极,上前一把将常酒酒搂到怀里,宽慰道:“人的死不过是换个地方生活罢了,元子是个善心的,老天爷便是喜爱极了,才早早收到身边当差去了,你这般难过模样,若是被他见了,还怎安心上路。”
常酒酒从常三娘怀里抬了头,水汪汪的眼睛朦朦看了一眼,“阿娘别担心,是烟熏得我眼睛胀,这才落泪的。”
常三娘看着常酒酒泪眼模糊,眼眶红肿,叹了一声,也明白唯有时间能医得了内心的伤,伸手将常酒酒脸上的泪珠抹去:“瞧你这眼睛肿得,我去找个热鸡蛋来,将你敷敷。”
“阿娘看错啦,我本就是如此丑的。”常酒酒忙拉住常三娘。
“又在瞎说,你的眼睛明明是最清亮的。”常三娘温柔的拍了拍常酒酒的手,顺势拿过地上的纸钱,往火盆里送了一叠,“到头来,却也不知元子的家在哪,连坟也只得草草葬在这里,也怪不得邻里嚼舌根,若当时没有硬留他......”
回想之前,是问过齐元家住何方,也打算过与他一并去拜访一遭,然,齐元只回了句,如此便好,直至后来,对他的一切也并不晓得,常酒酒望着灼灼燃烧的火焰,许久无言,最后只轻轻叹了一口气。
心绪一时飘了远,直到阿娘将热鸡蛋塞进常酒酒手里,才意识到自己已枯坐了很久,常酒酒就这样一直守到火烧尽了烟灰,守到了夜深人静。
灵堂前,蜡烛明明灭灭将要燃尽,常酒酒打着哈欠,捏了捏跪麻了的腿,此时,远处忽地投来一颗石子,石子飞速破空而入,穿过灵堂砸向了常酒酒的后颈,常酒酒只觉眼前一黑,便倒在了火盆旁。
一黑衣人几步移了进来,越过倒地的常酒酒,径直到了灵堂的棺材前,内力聚于手心,只一挥棺材盖便滑了开,齐元穿着寿衣静静地躺着,脸上无半点血色,黑衣人将手放在齐元的脖颈处,半响确定无气息,收回了手,手背处赫然现出一只雄鹰,他重将棺材合上,向后一跃,已是离开了灵堂。
黑夜丛林中,月光穿于叶缝间照亮一隅,一黑衣人半跪于地,清冷地声音响起:“目标已死。”
对面的人一双桃花眼妖娆上挑:“哦?他竟真的死了。”
常酒酒摸了摸后颈,都过了两天还是有些酸疼,那人下手可真狠啊!
正寻思着,突然堂里乌央进了一群人,常酒酒诧异,费力地从肿成一条缝的眼睛里回眸一看,是常三爹带着几个人进了来。
“阿爹,这是?”
常三爹低声道:“你也守了他这么久,该是时候将元子入土为安了。”
常酒酒蓦地一震,摇着头:“别。”
常三娘于人群后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