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丘旁堆积着不少仍算新鲜的尸首,传闻有饿极的人专程找到这,就为了吃一口肉。
少不得也有杀人犯“鱼目混珠”,选择它作抛尸地,多了无数枉死鬼,为乱葬岗徒增不少恶名。连城逸作为郎中,见惯生死,乱葬岗都不知来过几回,死在他手上的病患也不少。
连城逸望着堆积如山的白骨发呆,死无葬身之地是一件可悲的事。
王八没心没肺,挖得很开心,不一会儿他就大呼,“挖到了。”
由于埋葬周期短,尸首还未白骨化。从他衣衫褴褛的打扮和缺一根脚趾的细节看,便是檀初九无疑。坑极深,他的尸首暴露在外,下面是成千上万的无名尸。
生是穷鬼,死亦然。
“这—不应该呀!”连城逸确认了尸首身份,只是,对违背常识的事难以置信。
“怎么了?”
“他是肺结核而死,我亲自检查的,”连城逸惊恐地指着暴露的胸腔道,“你看他的肺,是正常的,没有病变,只是不怎么好,按理来说,他的肺应该是千疮百孔,比渔网还漏。”
“咦!他的心脏被吃了?我咋看不到。”
“不可能,我亲手埋的,你也在,他身上也没有任何痕迹,谁能凭空取走心脏?”
“难道是鬼?”王八都快吓瘫。
连城逸没听见他心底的话,只是开始怀疑医术,这么多年,我对肺结核竟一无所知—肺结核晚期,肺没事,心脏会消失?
曹玲玲也不加入讨论,而是领着檀月儿静悄悄地来到尸首旁,面无表情地说道,“再看最后一眼,以后怕是看不到了。”
檀月儿表情复杂,想看不敢看,忍不住瞥了一眼,又惊恐地闭上。
“收拾收拾,带回去吧。”
又回到破庙,曹玲玲肩上扛着檀月儿,二人走马观花,闲庭信步,背后跟着连城逸、王八,王八不知从哪找的麻袋,将檀初九的尸首装进去,二人就这样带了回来。
四年前来破庙时,里面住满了乞丐、流民,自从宋爱理、檀初九相继患病,传闻风水不好,人陆续都走了,只剩下他们一家,其他人都换了块地。
连城逸和王八一回庙就跑去用酒精洗手 ,死尸有腐蚀性,此是常识。
洗净后,二人一起向曹玲玲走来。
“小姐,接下来该怎么做?”
“留一晚上,明个儿找块风水宝地埋了,你们觉得哪儿好,门头沟还是昌平区?”
王八想也没想就说昌平区,但连城逸深觉无功不受禄,哪能挑肥拣瘦,选择门头沟。
“月儿觉得呢?”
“门头沟。”
曹玲姐姐没继续问为什么,檀月儿也没打算说,“听家属的。”
“谢谢你!”仍然虚弱的宋爱理嗫嚅道。
“无妨!”
曹玲玲瞥向王八,怒喝,“你怎么还在这,拿了药方不去抓药?”
“这—,”王八无语,刚搬完尸首,又要我干活,能不能歇会儿,“我现在就走。”
连城逸拱手告辞。
“到饭点,家中婆娘又要催了。再会!”
二人一走,檀月儿也不敢靠娘太近,之前那么做,被曹玲玲训斥,顺带向她解释危害。
“你娘病了,脑子不清醒,你不能太依着她。”
“哦。”
“出门!我也是糊涂,带了一堆废品,就是不记得带食物。前门外的福兴居、西四的同和居、西单的沙锅居。依我的口味,福兴居的鸡丝面最棒,小光绪每回逛八大胡同都会尝一口。”
“都不要,”檀月儿强挤出一丝热望,吞吞吐吐起来,“玲~姐姐,我娘最喜欢吃包子。”
“西四包子铺还是—?”
“娘说,她吃过最好的包子是路边一家馊水桶里的半个包子,菜馅的。”
曹玲玲一顿,高冷的面庞上,少了点清冷,多了点温柔,“那种垃圾我没有,走,我给你娘带全北京最美味的包子。”
檀月儿想哭,但没哭。她强忍着,手臂都掐紫了,被曹玲玲瞥见,“你干嘛?”
“玲姐姐不稀罕月儿哭。”
曹玲玲轻咳两声,这孩子太实诚了,于是,安慰道,“姐姐许你哭,一天一次,而且不要做伤害自己的事。”
檀月儿哭得梨花带雨,只剩皮包骨的瘦小身体,一会儿就连眼泪都没了。
“哭完了,走吧。”
刚走出破庙大门不到三百米,望着两边不断冒出的乞丐,檀月儿感到亲切,开心地朝他们招手。
“都认识?”
“以前一起住庙里的。”
曹玲玲留了个心眼,在月儿耳中嘀咕了两句,她便撒丫子跑过去,拉过一个老太的手,“常奶奶,姐姐找你。”
“你来北京多久?”
常金花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