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随从骤然被抓,吓得一哆嗦,吞咽了下几番口水:“王爷有事吩咐?”
“把姓黎的那个贫女给我叫过来!”晏明哲抓着他的领口,声音狠厉地将此事交代完,便一把将他甩到一边。
随从很是无辜地承受了他大半火气,被晏明哲这力气甚大的一甩,脚下不稳而摔倒在地,但他自是不敢有半分怨言,麻利地站起身便跑向了梁宿宁的厢房。
蕊娘在纱帐后见到晏明哲如此动怒的样子,再听到他派人去唤那黎家贫女,心下有了几分了然,必是那贫女又惹了他的不快了。
想起黎家那个贫女,她就一阵气恼,明明都已经失踪了那么许久,竟还能活着回来。
这贫女一回来就牵动了云昌王大半心神,还一直陪伴三皇子身侧,助他查案,更要紧的是,前不久还曾听去了不少她与阿娘私下相见的秘密之辞,留着此人始终是个祸害。
不过现在云昌王因此女而气恼,她兴许能从中推波助澜一把,既能永除这个后患,还能在王爷心情不快时,做他的解语花,好让他知道谁才是他该珍视之人。
这一举两得的美事,她怎能错过?
细思之下,蕊娘桃色的腮边扬起抹笑意,满面春风地走了出去。看到晏明哲盛怒端坐于圈椅之上,也不露丝毫惧色,反而伸手去揉他拧作一团的眉心。
她在手碗处搽了不少水仙花香粉,闻起来最是沁心宜人。佳人玉指温软馨香,晏明哲拢起的眉心也渐渐舒展开来,只是胡须还一抖一抖的,大概是胸腔怒意尚未完全平息。
蕊娘眼尾一挑,这气到底还是不能全消的,毕竟还要留出些许,撒在黎家贫女身上。
她膝窝一弯,柔弱无骨地钻进晏明哲怀里,娇声细语道:“王爷莫气,何必为了些不值得的人气坏身子?”
晏明哲低头看来,伸手捻起她的下巴,目光在她美艳的脸上打量了几转,只是那眼光却不像是在看一个活生生的人,更像是对一个精美花瓶的审视。
他嘴唇一动,浑厚的嗓音流泻而出:“你们女子待人能有几分真心?你今日心悦本王,谁知明日又会为谁魂牵梦萦?”
大掌一挥,晏明哲木着脸,将她的下颌扔开。蕊娘失去支撑,身形一个不稳,从他怀中滑了下去,跌落在地,正如花瓶碎裂后满地的瓷片。
衣摆在身下漾开,蕊娘心有不甘缓缓攥紧双拳,纱衣在她手中被抓得皱皱巴巴的。
还不够。
云昌王对她的疼惜还不够,她想要的远远不止这些!
头顶再次响起他的声音,透着几分狭隘刻薄:“你们都不过是本王的囊中之物而已,就只配臣服于本王脚下,多看你们一眼都是给你们脸面!”
蕊娘面上恭顺地再度贴上他的腿侧,应承地笑道:“王爷说的正是,蕊娘能长伴王爷身侧,便是莫大的福气,奴家可不是见异思迁,不安于室之人。”
她眉眼笑得妩媚动人,实则心中早已生了脓疮般残破不全。
门风轻动,随从小跑着进殿向晏明哲回禀,他神色不安地为难道:“王爷,奴才去了黎姑娘的厢房却没见她人,打听了一番方知,那黎姑娘是......是去殿下身侧侍疾去了。”
晏明哲闻言,狠狠一拍桌子,脸上浮现出古怪的笑,颇有几分狰狞,阴恻恻道:“好啊,真是好得很,这贫女和我的好侄子真是把我玩弄于鼓掌,将我的脸面放在地上踩!”
他这话一说出来,再加之此前探听的消息,蕊娘还如何猜不出事情收尾,让晏明哲如此气恼的,只怕是发现二人有什么不寻常的私情了。
眼前,晏明哲已经起身,咬牙切齿地恨恨道:“连个非亲非故的贫女都三番五次去探望本王这侄子了,本王乃他皇叔,岂有不顾他伤情之理?!”
他行步间极快,随从赶忙退让至一旁,生怕碍了他的路会被迁怒。蕊娘偏生不怕死地追了上去,她心思敏捷,瞧云昌王这怒不可遏的神态,她便知晓......他这是捉奸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