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纪至今没有回家……”
此言一出,二人默契的想到了同一个答案——他去了春茶坊。
此时还是清早,街上人并不多。
孔松月没有多废话,一拍膝盖就站了起来,骂人的话到了嘴边却又说不出来。
孔松曦呀孔松曦,他到底什么时候变成了这个德行?
邪祟是什么?祟冢又是什么?全都是最害人的东西,都是他们万万不该沾的东西!
他们师父是大道光明的巫咸雪隐,他们母亲是出山救世的大义侠女。结果他孔松曦,邪门歪道,残害人命。
她现在彻彻底底的相信梁川说的都是假话。
梁川说什么兄长是迫不得已,说他没干什么坏事,怎么可能?
他可是把坏事都干尽了。
干完了坏事,自己又过来给他收拾烂摊子,还是收拾到最后才发现这烂摊子是他搞的。
她的兄长以前一直不是这样荒唐荒谬之人,现在的孔松曦直让她感觉陌生。
甚至陌生到让她难以再为他的死亡而悲伤。
一个人会为另一个人悲伤,无非是同情这人遭遇不幸,但有些人或许并不值得同情。
他们造成了一堆人的惨死,最后自己理所当然的斩首入黄泉。
她做不到去同情一个十恶不赦的人,哪怕这个人是自己亲生的兄长。可做错了事就是做错了事,亲情无法凌驾于大义之上。
同样,也只有坦坦荡荡的人才配称得上孔家儿女。
比起其他的埋怨也好,伤心也罢,她心中的情绪五味杂陈,难以去定义是好是坏,比起纠结心中的情感,她现在更着急孔松曦留下的烂摊子。
就算她再生他的气,眼前最重要的也只有邪祟之祸。
当然,她也不会因此放弃给孔松曦收尸。
就算那个人坏到了骨子里,他也依然是爱着自己的兄长。
她会带他回去,好好安葬他,等自己百年之后再去阴间拽着他的耳朵好好骂他一顿。
邪祟害了那么多人,她从没往孔松曦身上想过,直到现在真相大白。
她气的七窍冒烟,拎起步光剑气势汹汹的往外冲。她很容易意气用事,就比如现在。
贾青策还想劝阻,但也一时语塞,他清楚的知道孔松曦在干什么混账事。
可依他对孔松曦的了解,他不会干无意义的事,他的所作所为一定都事出有因。
或许孔松月也明白这一点,但她现在被这强大的反差气晕了头,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思考这个问题。
贾青策最后叹了口气,摇摇头,跟了上去。
孔松月一路疾行,贾青色非力才追赶上他的裙边。
二人奔至春蝉坊快捷短语门口,这儿不出意外的大门紧闭,门上绘着熟悉的三兔共耳图案。
孔松月剑刃般的目光划过三只兔子和它们的耳朵,兔子狰狞的表情既痛苦又戏谑,印在红木的门上,嘴角仿佛淌着血。
“咚咚咚!咚咚咚!”
屋中静的仿佛没有人。
“咚咚咚!咚咚咚!”
孔松月越敲越来气,北安王看着也是挺真诚的,红姑娘看着也挺单纯的,但他们所在的春蝉坊却和单纯真诚半点不沾边。
关纪看着可怜巴巴的,又可怜又胆怯又无力,结果却敢干这种大肆杀人的残忍之事。
此前,她在山上不怎么接触人,直到今天才深深明白了人不可貌相这句话。
敲门无人应,她便后撤半步,猛地撞了上去。
撞开了门才想起来,跟孔松曦混迹在一起的还有一个贾青策。
贾青策被她投来的眼神冷的一哆嗦,慌忙解释,“我、我什么也没参与!”
“信你个鬼!”
屋里面一个人也没有,她不知道北安王是否参与,但北安王的暗室是她在春蝉坊唯一来过的地方。她只好先从暗室开始寻找。
贾青策跟着她来到后院,今天通往后院的门没有上锁。
他眼疾手快的过来帮忙搬开院中铜缸,熟练的好似已经来过几百遍。
他平常也算得上很有眼色,但这会儿机灵过了头,当即收获孔松月异样的眼光一瞥。
他绝对不是完全没参与。
祟冢引来灾祸,百姓死的死,怕的怕,到头来罪魁祸首居然就在自己身边。
那他还陪着自己杀什么邪祟?看笑话吗?
这事儿都不敢细想,周围这一个个,越想越可怖,净是群草菅人命的邪魔。
师父说的一点都没错,洙邑纯粹是一摊浑水,救也救不了。
她就算把邪祟都杀干净又如何?再过十天半个月,这些疯子又会搞出来新的灾祸。
不是为了权,就是为了钱,独独没有人肯为倒霉透顶的洙邑百姓切身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