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灵媛待得无趣,又要防着钟灵珠没什么缘由的小心思,早早想回去看诗册了。
捱到回府的时辰,蔺氏笑吟吟的,拉着她咬耳朵。
说哪家哪户的女儿看着有福相,哪家有意与她结亲,钟灵媛心不在焉地听着。
踏出府门的时候,才发现荣阳侯的马车旁站着一个男子。
蔺允熙欣喜道:“大哥!你来接我?”
她哒哒跑过去,惹得其他人也都去张望。
荣阳侯不缺侍妾,但庶子的数量把控得严,身下嫡子有两位,小的不过六七岁。
嫡长子就是眼前这位了,蔺君朔。
钟灵媛与他不说相熟,都是不相识的。
上辈子倒是有些印象,蔺君朔逸群之才,文韬武略,袭爵之后征战四方,与裴奕交情不浅。
钟灵媛记得,子寒幼时学枪剑,都是跟着这位侯爷的。
蔺君朔虽是蔺允熙的大哥,却少在京城,与京城中人甚少碰面,跟两位姑母和堂兄弟妹也并不很熟。
既碰到了,蔺君朔阖该打个招呼。
他走得近了,钟灵媛就愈发觉得他英俊,不怪那些人削尖脑袋要嫁给他。
男子长身玉立,墨色衣袍,虽自小习武,身上却有挡不住的书卷气,长眉星眸,温润笑意。
风度翩翩的。
肃肃如松下风,高而徐引。
蔺氏是亲姑母,拉着人说了几句体己话,叫他往后多来府中走动。
上了马车,蔺氏还在给她絮叨。
“你这位表兄很有才干,少时自己有主意,要去西南的鼎盛书院读书,也没荒废了武学。去岁时跟着那里的知府大人赈灾,开了济仓,立了功,圣上都赏赐了不少东西。”
“他这也是少有作为了,又是承袭的嫡长子,真是个顶好的儿郎。不像你的那三个哥哥。”
蔺氏终于还是说回了自己身上,“君朔还晓得来接女眷,看看咱们府里的那三个少爷,哪管得了他们的母亲和小妹哟!”
钟灵媛扑哧笑了出来,“那下次便也叫哥哥们来接,三个翩翩少年郎在府门接,叫大家都艳羡!”
“那倒也不成,他们也是有功课在身……”
回府的时候,钟灵媛照例去陪了一会祖母,又去和姨娘说话。
她姨娘自己一向没主意,翻来覆去都是让她听父亲的话,听主母的话。
“南隅的这门亲事,姨娘觉得是拒不了的。虽是个一步登天的机遇,却要去那样远的地方。”
柳姨娘忧心忡忡的,“盼着你是要嫁的好些,却也没想到是这么好,也不知是福是祸。”
“姨娘别想多了。”
钟灵媛温声宽慰她,“父亲说是要年后相看的,人家是王府的贵公子,眼界定是高。”
“女儿我也不是貌似天仙、才高八斗,说不准人家压根瞧不上呢?那样高的门庭,怎会看得上咱们?”
柳姨娘总是一脸愁容,一辈子过下来没有不愁的事情。
“前几日我还去外头找大师给你算过命,说是很准。”柳姨娘提起这茬有些愤愤。
“那般贵——竟要一锭银子,却说你今年婚姻不顺,有些波折!”
钟灵媛失笑,“那是遇到骗子了,我怎会不顺,有你和母亲祈福保佑,顶顶顺的!”
“可不是说。”柳姨娘摇摇头,“说得神乎其神。”
“虽说你今年婚运不行,但挨过是有好日子的,以后都是大红大紫……”
她揽过钟灵媛肩头,低声言语,“那人说你有凤鸾的命!哟,要不是顾着咱们府的脸面,我都不愿给钱的!”
钟灵媛整个人都僵住了,手指不自然地蜷缩起来。
“……定是江湖骗子罢了,说哪家姑娘都是贵命。”
“对啊,下次我可要仔细打听,找靠谱的!”
出来被夜风一吹,钟灵媛差点栽到。
月棠一把扶住她,月丹眼疾手快接住掉落的手炉。
月棠担忧地说:“小姐这是怎么了,这样的日子,可不敢染了风寒。”
钟灵媛恍惚了片刻,“去跟姨娘院子里的人打听打听,问问那算命的这会在何处。”
第二次,她重活第二次。
怎么能再嫁给裴奕,怎么能再去未央宫住几十年。
又怎么能生下他们。
她的子寒,她郁郁不得终的两个儿子,她那不像话的幺儿。
既是重活,怎能和那八十四年扯上一点关系?
月棠虽不知小姐有何用意,却乖乖照做了。
小年这天,府上事务多。
钟灵媛出府,行去了那算命人的摊子。
一个小得可怜的摊位,小年这天独独一个摆在那里显得可怜。
算命的穿得寒酸,破破烂烂,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