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够远离凡烟,去寻那人生至道,不愿再沾染这脏污之地。
堂外,细雨绵绵不断,天暗得早些了。
林望舒送走父亲后,她的屋内也被侍女点起了烛蜡。
林望舒虽面上不显,但她的心还是系着阿姐的。
从小林望旭就是她心目中最洒脱的存在,是她的女郎将,比那大将军还英勇。
这不过是林望舒内心的夸夸之意,因为只有她这样认为。
其实她明白阿姐的意思,也看得懂父亲的不得志,当然也知道母亲的依附而不自知。
她即使聪明,也还是悟不出这其中因果。
这因果,林望舒到底何时能悟透呢?
罢了罢了,倒是睡下吧,明日要去学堂呢。
林望舒嗫嚅。
翌日清晨,只见一小厮急匆匆跑去老爷的卧房外,声音带着些颤抖,抻着脖子朝里喊着,“不.....不好了!老爷!大小姐,大小姐.....她不见了!”
屋内,二人听后,便从床上坐起,急忙穿好衣服。
林母嘴里念叨着,“哎呦!大家,你说这是个什么事啊!旭儿她......她竟然离家了。”
林父蹙眉道,“旭儿她.....当是铁了心要离开林家。你倒是再如何,她也万万不愿回了.....”
说着,二人便装束好去了厅堂。
堂内,气氛抑得很。
环顾四周。
柳姨娘平日那般咄咄逼人,此刻那是垂头微眸,指尖夹着手绢放到鼻前,旁边一对小儿龙凤也只是垂手而立。
因为来时,小娘早已同他们说过,莫莫开口,免得说错了话,惹得父亲不快。
现时将开春,秦姨娘身子本就孱弱,又不小心染了风寒,此刻正躺在屋榻内煮药,林父便允了秦姨娘不用参与这次林宅内议。
回归正题。
林父率先开口,“今日旭儿早早被送往清真寺,日后旁人再提.....你们可知如何?”
众人一时无言,她们确是摸不清大家的意思。
林父见无人应答,略带些恼意。
“你们可是不知如何对外措辞?”
一阵默语......
林父哼了一声,“既如此,日后外头若有与旭儿相关的闲言碎语,小心仔细了你们的皮!”
这番话自是对姨娘们说的,也是通过她们警告家中仆人可不要多了嘴.......
本朝家风最是得重,姨娘、小妾也只稍稍比家仆体面点,不过严格来说,她们与家仆也无异。若大家的或是家母遭了病,最需体贴榻前的就数她们。
然而林家大家也就是林远正,不愿过多管束家中琐事,所以林家姨娘们地位也仅次于家母,可以将庶子女留于身边亲自看管。
话说回来,林父对内发了话,其他人自然要帮着掩护林望旭的出逃行径。
至于为什么要如此瞒着,林父尚还抱着一丝从龙之志,不想家中出了“腌臜”事,以彻底断了他的念想。
本以为这次家会由林父发几句话结束,但是他却提起了其他孩子的近况。
身为嫡女的林望舒应答,“最近有和妹妹们在女夫子那学茶,女儿才堪堪入门罢。”
“哦?琴棋书画可是学精了?”林父眯着眼问。
下座的柳姨娘看着大家的模样,竟肩头一耸,面上露出不自然的神色。
林望舒敏锐地捕捉到柳姨娘的面色,急忙回答,“爹爹可是还记得女夫子刚来时所说?女夫子言,男子之务女子并非不可行,女子也不必按世俗顺序被教化,只凭心便可习世间万种。”
“这不过是那女子的臆想,女子何来的本事去行男子之务?若不是见她有些真才实学,我不要她来做这夫子又有如何?”林父眼中满是不屑。
此时柳姨娘的身子隐隐发抖,仿佛稍一站起,双腿便撑不住地跪下。
林望舒大胆回应,“爹爹那时可是应了日后又女夫子教化我们,至于女夫子其他念想,我们不听不学便是。外头又在哪能寻到这般学识的夫子?”
林父也不想过多争辩这种讥笑之事,正开口要大家回房,忽然想起刚刚所问,舒儿并未作答。
林望舒见林父的脸色变了变,就知道父亲因为她引开话题而生疑。
林望舒只继续道,“琴、棋、书、画这四样,女儿们倒不是样样精通,只是女夫子说,懂茶才是学这等技艺的最佳前戏。”
“女夫子将‘茶’作为初始,只为我们可以静下心来,集中注意,学会‘雅’。那这后面的琴棋书画再学自是不在话下。”
林父默了好一阵,才缓缓开口言,“这男子和女子的学习方式倒有所不同,听着也是有些新奇。”
林望舒见父亲放下疑心,稍稍松了口气,却见一旁的柳姨娘向她投来感激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