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胤祚一想就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温宪养在皇太后这里,而皇太后和太皇太后喜欢的自然就是守礼的姑娘。
而现如今人们认为发丝凌乱为失礼,甚至是放荡的,那与之相反的教养温宪的嬷嬷们就要把她的头发梳的整整齐齐。
可温宪过完年也才三岁,现在计较这些是不是有些为时过早了。
胤祚有些心疼的摸了摸妹妹的头顶:“头皮疼不疼啊?”
温宪本想说不疼的,事实上,自从头发长长之后,她便总是这样扎着,已经习惯了,但对上兄长的视线,不知为何到嘴边的话却又转了个圈:“......有一点。”
胤祚皱着眉头看向一旁的几个嬷嬷:“温宪现在还小,一直扎这么紧着对头皮不好,时间长了容易掉发,还会头痛,下次便扎松一些。”
嬷嬷见胤祚年岁小,还想糊弄他:“这是太后娘娘要求的。”
实际上只是她们想要尽量的让温宪更讨太后的喜欢。
毕竟一个公主,如果不得赏赐,是摸不出多少油水的。
如果让德妃自己挑选奶娘,必定不会挑选这种见着主子好拿捏便奴大欺主的人,可温宪刚出生便被皇太后养着,奶娘也只是从内务府中随意挑选的。
有好有坏,有各种心思,是最自然不过的。
胤祚被气笑了,他就真不信太后会日日关注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你确定要我现在去找玛嬷对峙?!”
温宪见他生气,一时之间不知要怎么办,有点害怕的拉了拉他的衣角:“六哥......”
她有些后悔,自己不应该说这样的话。
“扎的不紧,温宪已经习惯了。”
嬷嬷一开始被胤祚吓到,但见公主还是这样软弱可欺,便又挺直腰板:“胤祚阿哥真要拿这种小事去劳烦太后,奴才也不怕。”
反正这两个孩子一个五岁,一个不到三岁,到了太后面前她哭诉一通,任谁也是相信她这个劳心劳力照顾格格的人。
毕竟,头发扎的紧不紧,这实在是一件小事。
而且即使往大了说,也是她为了格格好,谁不想让自己的孩子得体一些。
反倒是因为这些事情便在过年闹开的胤祚阿哥得不了好。
而且即使这次训斥了她,可温宪格格还是被她奶大的,对她已经有了依恋,谁会轻易换掉她。
不换她,那温宪格格可就在她手里捏着呢。
胤祚这下是真的生气了。
本以为只是简单的审美观念不同,结果没想到竟然让他发现了这样一个刁奴。
没错,就是刁奴。
胤祚很少对下人们做出这样的评价,有时候他们偷偷懒或者说说闲话,他就都当自己不知道而轻易放过。
可这个婆子的做法简直就像是那些收了钱还不好好做事的保姆,趁着大人不在家便偷偷偷偷虐待那些不会告状的孩子。
“是吗。”怒极反静,胤祚此刻倒是冷静了下来。
幸好现在时间还不算太晚,并且因为温宪此时年龄过小,玛嬷免不了要日日过问,这奴才没敢做更多过分的事情。
可别小看这些奶娘,有时候一个公主阿哥的命运就掌握在他们手中。
“公主的金锁丢了。”胤祚从温宪的脖子上摘下来一根炸的崭新的金锁,接着便丢到了湖中,“我看见公主的奶娘手脚不干净,并带着人前去搜了搜。”
男孩面无表情的朝一旁的小泡子吩咐道:“去搜她的房间。”
他就不信,这三年这个婆子手脚就这么干净。
“六阿哥!”奶娘都惊呆了,“您这是栽赃陷害!周围的人可都看着呢!”
胤祚紧紧的握着温宪的手,告诉她不用害怕。
“温宪相信哥哥吗?”
这样的奴才不能留,尤其是过完年之后他便要去尚书房,日后就住在阿哥所,轻易不能来到慈宁宫。
随着温宪的年龄增大,奴才们能拿捏她的东西就更多。
从衣服首饰到吃食睡眠,甚至连之后读什么书,与什么人交集都要受她们的控制。
当断则断,现在不趁机让温宪换一批奴才,那日后只会更难。
说不害怕是假的,温宪本就是个平和的性子,甚至因为从小在太后手下长大,还有些懦弱。
她最怕的便是引起争端。
可她才三岁。
幸好她才三岁。
“相信。”温宪点了点头,接着很小声的说道,“秀荣姑姑应该知道奶娘把东西放哪了。”
秀荣姑姑便是晚上会给她演皮影戏的一个嬷嬷。
胤祚便知道,她这是在告诉他,她其实也有可以照顾她的人,不用担心奶娘走了之后她一个人孤单。
五岁的少年心中突然有了一种莫名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