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那声音轻的好像一声叹息,独孤月几乎怀疑自己在幻听,犹疑了片刻,有些讶异地回过头来,却什么也没有看到。
不知何时,应辰已经离开了。
翌日,一切如常,惟有独孤月面前的珠帘森森摆动着。
此物被收容起来的年头已久,但陡然拿出来使用,依然可以看得出其做工之精巧,每一颗珠子的形状大小都极其类似,盈盈宛如泪滴。
前世今生累加起来,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场景,连血液都在耳膜里兴奋地鼓噪起来。
历朝历代,鲜少有女子得见前朝风光,她以为自己会紧张,实际上感到的却是宛如从深潜中破水而出终于得以呼吸的畅快淋漓。
许是还有人消息不够灵通,大臣们鱼贯而入时,竟有人压抑不住惊讶神色,向她珠帘之后的朦胧面容多看了两眼。独孤月静静地看着他们,在吏部点名的时候将他们的性命一个一个的记过去。钟鼓声中,气象万千,可是真到讲起来的时候,却不是那个样子了。
“臣赵一有本启奏。”
“讲。”
“普陀山法雨寺主持圆寂,仇兆鳌病故。”
“……知道了。”
“臣钱二有本启奏。”
“讲,直接讲。”
“此顺天保定等府月初得雨尺寸……”
“京中京北十二日又得大雨,朕已知晓,不必再报了。”
如此种种,虽已百般催促,到底还是零散小事居多。早朝持续了一个时辰还多,日头高起,独孤月的耐心也逐渐消散。满朝文武也疲态尽显,他们没有位置坐,是活生生站下来了全程。满庭终于陷入沉默的时候,在场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臣礼部尚书娥清,有要事启奏。”
独孤月原本松弛的神经一下子紧绷起来。
最近娥氏族人在她面前出现的未免也太过于频繁了一些,这又不是什么很普遍的姓氏,很容易就会让人将这几件事联想起来。
“……《礼记》有言:孝有三,大孝尊亲,其次弗辱,其下能养。今陛下登基,当行仁孝之道,追尊生母如太妃为圣母皇太后,使二后并立。”
娥清说完这话,好像没有意识到自己刚刚抛下了什么炸弹似的平静地跪在原地,表情镇定。
独孤月一下子想起昨日皇后跪在她面前的时候,也是这个四平八稳的样子,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也没有什么即将发生一样。
没想到这父女俩在这里等着她呢。
应辰没有表态。他应该也没有想到恰恰今日闹出了这种事,如太妃是他的生母,他也确实没什么理由跳出来反对,气氛一时就这么沉寂了下去。
独孤月皮笑肉不笑地提了一下嘴角,虽然清楚当下没有人会冒险为自己发声,但现在实在是顾不上了。如妃早就殁了,应辰也不是第一天登基,这根本就不是追不追封如妃的事,话里话外针对的人其实是她。
独孤月深吸了一口气,刚要替自己发声,满堂臣子中忽然站出了另一个身影,看起来非常年轻,似乎是在上一世的探花筵上见过的。
“臣以为不可。”这个胆大的年轻人大声说道,朝堂上安静的落针可闻,他的声音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太后奉先帝之命教养陛下,理当享生母之荣,断无再立之理。”
朝臣议论纷纷,独孤月心脏狂跳,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如果刚刚还要自己亲自出来反驳会有多难看,禁不住出声问道:“你叫什么?”
“回太后,在下礼部侍郎沈佑兰。”年轻人抬起头不卑不亢地看向她,露出一张端正面容。浓眉大眼显得他憨厚老实,与清秀苍白的沈幼兰并无半点儿相似,可这姓名上的重合也未免显得太凑巧了一些。独孤月压抑不住激动,差点儿就要出声询问,却被应辰出言打断了。
“册封之事日后再议,今日就先到这里吧。”应辰皱着眉说道。众臣礼毕而退,独孤月也想跟着离开,却被应辰按住了手。
应辰侧过头来,深邃的目光落到她身上,包含着浓浓的侵略性:“我问你,沈佑兰跟你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