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是他们来的不是时候了。
“你小子可别以为跟太后搭上话了就能晚交,”站在中央充当诗伯的人身着袍服,笑得很慈祥,显然两人已是旧识,关系颇为不错。但其中一人已是华发苍颜,一人却还是青春正茂,不禁令人横生感慨。
独孤月其实并不是很了解这种游戏形式,比起这些,她更为熟悉丝竹管弦。眼看着说笑声过去,众人都紧张地书写起来,她略略偏过头,悄声向应容问道:“他们要这样子写多久?”
应容没有答话,只是竖起来了一根指头。独孤月好奇地说道:“这是什么意思,一个时辰?”
应容摇了摇头:“一炷香!”
真的是只消一炷香的功夫,誊好的诗便被收了上来,粗看上去每一幅都龙飞凤舞的挑不出毛病,毕竟书写也是一项非常重要的考核内容。诗伯将那一沓诗歌首先呈给了一直在观望的应容和独孤月过目,应容不予置评,而独孤月其实并不是很能分辨谁的诗好谁的诗坏,那一沓诗稿在两个人手里转了一圈,最后还是轮回了诗伯手里。眼看着自己觉得还不错的诗放在他老人家眼皮子地下看得眉头狂皱,独孤月也不敢说话,只得老老实实的在旁边看着。
“这个,写得还可以。”诗伯抽出了其中一张,小太监呈到了应容和独孤月面前,墨色还未干。
独孤月偏过头去瞧,只见那纸上整整齐齐写着:“及第新春选胜游, 杏园初宴曲江头。紫毫粉壁题仙籍, 柳色萧声拂御楼。雾景露光明远岸, 晚空山翠坠芳洲。归时不省花间醉, 绮陌香车似水流。”
这么短的时间里能做出这么一首平仄相间,声律和谐的诗,描绘的画面还十分应景,确实是很厉害!
“但有一点臣略感奇怪,这一沓怎么都是一样的一个调子,从前可不是这样的。”诗伯说着重新开始翻检那一沓诗歌,皱着眉头说道:“以前是不是总有个小子好写些鬼气森森的诗,就是写‘天河夜转漂回星,银浦流云学水声’‘风为裳,水为佩,冷翠烛,劳光彩’那个……那小子哪去了?”
座中众进士互相对视,环顾四周,窃窃私语:“……没听说过这个人。”
“我也没听说过。”
“意象倒是清隽璀璨的,就是总感觉多少有点……”
“咳,有点不吉利!”
“可不是吗,看着就觉得阴森森的,背后寒毛都立起来了。”
“这人年纪也不大吧,怎么总是写这种文字?”
“喔您说这个人,”刚刚举牌子的青年大声喊道,“我有印象。那个不是沈佑兰写的吗?”
独孤月吃了一惊,扭头看向沈佑兰,沈佑兰本人正仗着辈分上去了没人敢叫他作诗在一边跟着凑热闹,骤然被点名半口茶水卡在喉咙里,咳得那叫一个惊天动地。
独孤月虽然在作诗这种文绉绉的事情上确实不如这些人专业,但是也本能地感到了不对劲,诗伯后提到的诗听着风格就是阴郁华丽,而沈佑兰看上去不仅能把这一桌子的山珍海味全部造完,还能徒手去山林里把它们的兄弟姐妹一并捉拿归案,然后亲手剃毛焯水,红烧爆炒,安葬入腑……
“当真?”应容似乎对此也很感兴趣,出言问道。他的声音不大,但毕竟是皇帝,大家的注意力一下子集中在了他和沈佑兰身上:“朕从来没听说过沈爱卿还有这般能耐,不如现在写一首给大家看看?”
一时安静到了落针可闻的地步,沈佑兰一脸迷惑不解,其余人脸上都是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表情。
水镜书院大师兄及第之后好像只开屏的孔雀,名声在外众多学子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如今能看大师兄在皇帝面前大展身手,谁不愿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