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蓬一回头发现是素来针对宁禾的苏叶,只觉得心砰砰直跳,手心后背都是汗,口中却发干,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看着苏叶不耐烦地甩甩手就打算走,鬼使神差般的说:“宁禾,她,她……”
苏叶一天没见宁禾,正有气没地方出,现在听青蓬支支吾吾,心知另有隐情,该不会……苏叶思索着眼睛一亮,直接打了帘子走进东厢房,看到宁禾眉头微蹙倚靠在桌边,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伸手一摸果然耳烧脸热,浑身滚烫。
苏叶笑了笑,仿佛是获胜了一般,去正屋里找来连翘,道:“连翘姐姐,我看一连两人都是高热,恐怕是要紧的疫病,尽早把她也带走算了,不然连累了更多人。”
连翘看宁禾一脸病容,拧起眉头,接连两人病倒,这是她的失职,于是让人叫来戴婆婆、汪婆婆,又吩咐下去给院子里每人一天熬几碗生姜药茶,暖身防病,再令人找来艾草等药材熏几遍屋子。
才对宁禾道:“豆蔻和你都发起高烧,只怕再传给别人,你们也正是需要修养的时候,偏院里人少无事,最适合养病,你安心去吧,等你好了,我再派人接你回来。”说完向戴婆婆示意。
宁禾一言不发,看众人都忙碌了起来,才冷冷一笑,自己低头忍让半年多,还以为退让能够相安无事,只是百无一漏,终有一疏,自己总不可能一辈子不出事,不被人抓住一点把柄,这下是怎么也避不开了。
这下苏叶终于称心如意了,虽不知道病中被挪出去究竟会如何,但看大家噤若寒蝉的模样,自己在府里也从未见过大病初愈的下人在伺候,也大概能猜测出那不是什么好地方。
连翘叫来两个婆婆,想是怕她挣扎打闹,不待戴婆婆上前来搀架,宁禾自己勉强扶着桌子站起来,道:“我又不是腿断了,自己能走,难道容我收拾些衣物也不行?真是急得一刻也等不及了。”
连翘不置可否,苏叶知道这是点她,但连翘还在身边,不敢直接向宁禾发怒,便向连翘道:“你看她那样子,还不服气呢。”然后似笑非笑起来,对宁禾说道:“你再拖延下去,万一传给别人,不也是你的罪过?我看你同屋的青蓬刚刚还咳嗽了几声。”
宁禾看了一眼青蓬,青蓬低着头并不和她对视,宁禾也依旧不言不语,简单收拾些衣物,并不理会苏叶的怪声怪气,向连翘屈膝行了一礼,径直走了,也不管苏叶被无视后咬牙切齿的样子,戴婆婆忙跟在她身后。
宁禾撑着一口气出了韶光园,走出几十米就走不动了,有些摇摇晃晃,戴婆婆从后面扶住她走,笑道:“这小女娃娃走这么快做甚?你不用着急,早晚就到那偏院里了,小心发了汗,风一吹更不好了。”
汪婆婆束手,跟在后面也笑道:“年纪小但是气性很大,这是不懂得病中保养之道,到了那里就更不好过了。”
宁禾知道两位婆婆在府里待了几十年,油滑得很,就算是守门看院子的也不可怠慢,说这话应该是有意提点她,便放慢了脚步,强笑道:“多谢二位婆婆,我刚刚只是有点害怕,走得急了,连翘姐姐说在偏院里可以好好养病,等我好了就接我回来。”
汪婆婆看她病得脸上涨红,嗤笑道:“她空口白牙的,谁知道是不是哄你的。”
戴婆婆怜宁禾病中虚弱,拍拍她的肩膀道:“你现在去了和豆蔻住在一处,也能互相照应,放机灵着点,上下打点打点,拿点好药好饭。可别舍不得钱,都是身外之物,反倒把病耽搁了。”
宁禾一听就心领神会,点头道谢,心中反倒轻松一点了,这位戴婆婆还在路上就暗示她给些好处,虽然贪婪,但是能用钱解决的问题,至少算是有机会解决。
三人走了一路,直走得宁禾喘不上气,才到偏院。
宁禾抬头看看,这是一个二进的小院子,牌匾已经被摘了,说是偏院,是因为这院子位于府中角落里,在后门一众下人院子的东边,房屋又小,来往也不便,就渐渐地废弃了,只有一个年迈的老婆婆看院子。
一般有家的下人病了,还能告病回家修养,但她们这种无家可回的小丫鬟病了,就会先安置在偏僻不住人的屋子里,看主人心情,也不一定会帮忙请大夫抓药,如果病重了就直接送出府去。
院内久未修葺,十分陈旧,枯木枝头的落雪压弯了枝条,厚厚的积雪无人清理,踩在上面咯吱咯吱地响,在空寂的院子里回荡,显得十分萧索。宁禾掀起草帘进去,屋内并未烧起炕,冷得像冰窖一样,豆蔻在这里睡了一天,已经烧得昏迷不醒。
宁禾走了长长一段路,吸了不少凉气,已经觉得眼花脚软,胸口闷疼,便靠在床上歇一歇,四下里摸摸,还好床褥下垫了厚厚的稻草,有一点保暖作用,下等的下人们可根本见不着棉花皮子,能用稻草做褥,芦絮杨絮制被算好的了。
宁禾心想若是平常还好,但现在我们两个人都在发热,住一晚这样的冷屋子,必定病上加病。
两位婆婆送宁禾到偏院里就打算走,宁禾忙叫住戴婆婆,从包袱里掏出一个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