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禾在这偏院吃了几日戴婆婆送来的药,并不见好转,还更添咽痛咳嗽等病症,觉得这药果然不太好。但宁禾又不懂药理,翻看药包也看不出个所以然,反正吃得只剩下最后一剂药,只能接着煮药和豆蔻吃了,总比什么都没有强。
豆蔻自幼底子亏损,病得比想象中还重,一日之中大部分时间都在昏睡,吃了好几日的药,烧似乎有些退了,又咳嗽气喘起来,昨晚咳嗽了一夜,今早咳得连饭也吃不下多少,但总不能就这样放着不管,宁禾中午时找了找纸包,斟酌了许久,感觉手上只有两粒药丸子对症能吃,便一人一粒吃下。
古人讲究“饿治百病”,老婆婆没人送来的的清粥咸菜确实养胃,但吃久了营养肯定跟不上,她这几天瘦了很多,衣服都有些空荡荡的,豆蔻吃得更少,两人正是需要补身体的时候。
宁禾看药已吃完,炭也剩的不多,便在炕里煨了点炭渣子,一时担心续不上炭火,一时担心饭菜之事,又盘算着不知道戴婆婆什么时候会再来,只恐她把自己抛之脑后了,这两天必要寻个机会出去找人买些药,守院子的老婆婆应当不会阻拦。
想得心累,正打算再躺下修养,便听到屋外有动静,一道熟悉的声音说:“应当就是这里。”另一道声音说:“咱们直接这样进去,不太好吧。”有人吱呀一声推开了门,宁禾侧头一看,只见是安粟、穗儿提着包裹进来。
两人进门就看见屋内简陋老旧,还有一股呛人的炭烟味,宁禾坐在床上,头发蓬乱随意挽在耳边,面色苍白,没有一点血色,形容憔悴,哪里还有一点儿之前鲜艳明媚的模样,穗儿上前握住宁禾的手,只觉得枯瘦如柴,不禁落下眼泪:“才多长时间,就瘦成这样了,怎么能让你住在这样的地方?”
安粟环视一圈,发现四处不成个样子,想不到府里面还有这么破落的地方,摸了摸床榻,底下竟然只垫了稻草做褥子,眼眶也有些泛红,道:“我就说怎么这么长时间没见你,她来找我才知道你病了,这连翘怕事,把此事捂得严严实实,闷不做声地把你打发到这种地方受苦。”
宁禾住了几天,原本觉得已经习惯了,说服自己先安心养病,往后再做其他打算,结果看到安粟、穗儿一时又惊又喜,也觉出些悲痛来了。
这几日无人帮忙,身边只有一个病得迷糊的豆蔻,还需要她来操心照料。宁禾也落下泪来,攥紧了穗儿的手,哽咽了半晌,才缓缓道:“我还好,难为你们这时候还想着来见我。”自古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却难,患难方见真情。
穗儿道:“我闲了去韶光园找你,才知道你不在哪里了,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就找了安粟姐姐带我过来。”
宁禾帮穗儿擦了擦眼泪,道:“病了按旧例都是要挪出来的,我已经不太发热了,没有什么。听说你之前挨了杖责,我还来不及去看你,不知道你伤得怎么样了。”
穗儿摇摇头:“我没事,王大娘子后来赐了药下来,我歇了两三日就差不多好了。”
宁禾看穗儿刚刚走路还有些不自然,瘀伤也不是这么快就能好起来的,就知道她只是想让自己放心,也没有戳穿。
安粟拿起一串药包给宁禾看,说道:“这是我跟我娘要来的方子,专治风寒,府里的下人们病了都是喝这个,我想着比那些老婆婆拿来敷衍你的药能好一些,拿来许多,够你们两个人喝好几天了。”
宁禾接过药,咳嗽了几声,道:“我和豆蔻才把戴婆婆送的药吃完,还不知道去哪里拿药,幸亏你及时送来。”
见宁禾不过一旬日没见,已经瘦得有点脱相了,安粟给宁禾倒了一杯热水,目露担忧道:“无家可回的婢女,除非主子出面帮忙下帖子,否则根本没办法自己找大夫进府来看病,就算是能回家的,也不一定能有钱请好大夫看病买药。只能用这些成方应付一阵子,你别嫌弃,听说这里面加了白芍、陈皮之类的,药劲温和也有温和的好处。”
怕宁禾难过,又道:“谁一年到头还没有个头痛脑热的,你千万要保养身体,病中切忌忧思愁苦,那连翘既然不敢把事情张扬出来,等你好了,还可再回去补缺。”
宁禾与两人含泪相觑,反倒安慰起她们,笑道:“你说的这些,我心里都明白,在这里养病也好,不用做活,也乐得清静,把这一副药全吃完,大概就好了。”
此时豆蔻在闲话声中已经幽幽转醒,看见有人来,就挣扎着要坐起来,宁禾按住她,道:“这是我同你提起过的安粟、穗儿,都是熟人,你病得头痛,别再起来了。”
豆蔻复又躺回去,微微喘着气说道:“多亏了你天天熬药给我喝,我才好些,多谢两位姐姐来送药,只是我这样白白承受姐姐们的照顾,心里不安。”
穗儿给她掖好被角,安慰道:“不用说这些客气话,你们两个把病养好了最重要。”
豆蔻感激得笑了笑。
安粟看豆蔻气息微弱,面色蜡黄,问了豆蔻的病状,心中有些不安稳,便悄声跟宁禾说道:“风寒最怕的就是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