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殓,停灵,叶荣抱着父亲的灵牌,身着丧服,头戴白花,走在送丧队伍的最前。
绕都京城一周,唢呐尽响,百姓尽往来哭丧。
队伍的最末,魏芜亦着丧服,驭马护送。
满地白纸一直撒到叶府门口,往日充斥嬉笑声的叶府如今只剩凄凉之歌震耳欲聋,府中雅致装潢尽点白装。
前厅装点成灵堂,棺椁停在正中央。
叶荣缓缓踏上,看着父亲仪容,脚下一软,是最后一面了。
莫迎上前扶她,叶荣站稳身子,低声道:“爹,你先去找娘和哥哥团聚,荣儿不孝,迟些才能到,你们先等等我。”
莫迎咬紧牙关,静静望着她,待到她说完话,二人齐力将棺椁合了上。
父亲难得一见的慈祥面庞缓缓被盖上,叶荣站在灵堂前也缓缓合上了眼。
身后,一众将士静默地跪着,叶荣转过头,莫迎也单膝跪在她身旁,“叶将军已安息,从此叶家军听令小姐。”
“叶家军听令小姐!”灵堂内外将士齐呼。
叶荣抬起头,看着一排排身着丧服的将士直跪到府门外,叶府门外,魏芜只身背对挡着。
她缓步走去,魏芜对面,是皇上的马车。
马车上,皇上颤颤巍巍走下来,“朕来送叶将军一程。”
魏芜默默挡住他的去路,叶荣从魏芜身后站出,魏芜惊诧地回头看她。
没等旁人先开口,叶荣冷冷地说:“陛下可是有话同我说。”
皇上沉默片刻,看着叶荣,没有遮掩,道:“是。”
“请讲。”
“你欲如何处置何意?”
叶荣冷笑:“何意谋杀前朝重臣,竟还活着?”
皇上顿了顿,哀声道:“长公主已死,你母亲与长公主曾是义结金兰,算来你应称她一声姨母,你可有去她灵前默哀?”
叶荣看着皇上,“长公主为护其子自刎,我爹是为护陛下的江山被反贼杀害,陛下难道是先至长公主灵前后才来此吗?”
皇上顿时语塞,“你……”
魏芜从未见过叶荣这般模样,心中诧异、苦涩。
“陛下是若是来为何意求饶,我可以看在长公主的情面上饶他一命。”
皇上顿时又神色恢复过来,静静看着她。
魏芜似乎并不意外,默默陪在她身后。
叶荣缓缓道:“但我要何意这辈子都不能出现在大昭,不能出现在我爹用命守的这地方。”
皇上又顿时激动起来,“你不让他在此他能去哪里?”
“不然陛下打算请我如何处置他?”
皇上顿了顿,没有说话。
“难道让我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让他继续安稳地活着,活在庇佑之下吗?”
“你要的血债血偿,长公主已经替她的儿子偿了命,盈儿就这么死在了何意与朕的面前,你还不满足吗?”
提及长公主的死,叶荣心中依然忌惮,她不由自主地后退,被魏芜的双手扶住,他一直默默地站在自己身后。
良久,叶荣坚决地说:“若陛下执意包庇何意,不仅我爹死不瞑目,满堂叶家将士也不会应允。”
皇上侧头看了看叶府中守灵的叶家军将,心生忌惮,方才凌厉的神色荡然无存,无奈道,“那便请你为何意寻一个大昭之外的去处吧。”
叶荣没有说话,转身与魏芜一同走进灵堂,身后的皇上在原地停驻良久,最终没有进来,而是转过身上了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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棺椁在灵堂中停满了七日,魏芜日日夜夜陪她守在此处,因叶家与魏家世代故交,并未引来口舌。
过了今晚,明日就要下葬了,叶荣与莫迎一同商议,决定将父亲带回西京与母亲合葬,届时将哥哥的墓也从金城迁回,让他们九泉之下团聚。
出发前夜,叶荣照旧守在棺椁旁,整日只吃上几口饭,其余时间都一言不发地跪在灵堂前。
魏芜同她一起,她在他便在,她沉默时他也在一旁沉默,她想说话时他便听着,她动容落泪时他也默默湿了眼眶。
“魏芜。”
“嗯。”
“回了西京,我便不再回来了。”
“好。”
“莫迎也不回来了。”
“嗯。”
叶荣沉默,以为他没有正面的回答,便是答案。
良久,魏芜低声道:“你在哪,我便在哪。”
叶荣惊喜又意外,回头看他,魏芜闭着眼睛,静静跪在自己身后。
“你……也留在西京吗?”她小心翼翼问。
“是。”
“那都京……”
“我也不再回来了。”
“可都京不是你的家吗?”
“荣儿。”魏芜缓缓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