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这话时认真而若有所思的双眸，与对视着自己时强挤出的笑颜。
“魏芜，我不愿作太子妃，不愿作将军夫人，那个让我舍弃安稳的人，就算没有你，也会有其他人，但只有你，能让我永永远远、真真正正地做自己。”叶荣的话中带着笃定、哀切、试探与恐惧。
“我不管那个人是谁，只要让你陷入险境，这个人就不应该存在！”
“倘若那个人每次都能救我于险境呢？”
魏芜激动地直视着她的双眼，绝望地摇了摇头，“没有人能次次救你，那些凭一己之力挽你于旦夕的瞬间，我不敢回想，每每在梦里回到那场景，我都是在梦魇中惊醒！”
叶荣欲说无言，瞳孔颤动。
他缓缓说：“我不敢想象，如果下一次自己稍稍晚了一点，是不是就永远失去你。”
半晌，叶荣略带委屈地问道：“那……你想让我怎么做？嫁给饶子易吗？”
“若我要你舍弃西京的一切和我离开呢！？”
“好！”
魏芜停在半空中的手止不住地颤抖，他不停地确认着面前叶荣双眼中坚定的目光，微微张口却说不出话来。
叶荣：“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
魏芜声音哽咽，“你……可想好了？”
叶荣微笑着点头，眼眶湿润，“若是你做的决定，无论是什么，我都与你一起。”
魏芜无声中自嘲地笑，“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知道。”
四目相对下，叶荣打量着他眼底复杂的情绪，带着哭腔，她缓缓道：“你是那年歪脖树下的瘸子哥哥。”
他的眼中闪过惊讶，转而是一缕泪光。
魏芜声音颤抖，“你……是什么时候……”
“第一次见到你眼中泪光时。”
他深吸一口气，瞳孔止不住地颤动。
那双动人的双眼，早已干涸多年。
叶荣第一次在都京见到的那双似曾相识眼睛，是一双看淡世事、平静如水的眼睛，与那年那个哭红了眼的少年，是完全不同两双眼。
直到在淮阳侯府内，在鹿修阁中，在魏府祠堂中，在金城墓碑前，在父亲灵柩旁，在都京城门外，在西昌深山中，在西京叶府内，在叶氏祖先前，她曾无数次瞥见那双不动声色的眼眸闪过的泪水。
那是无比隐秘的泪水，只有她才能透过他的瞳孔直抵眼底，只有她才看得到。
荣儿，你哥哥他没有骗你，他是因为我才食言的……
叶荣，谢谢你。
叶荣，我要你忘掉在祉安城发生的一切。
叶兄，我定舍命护她。
叶伯伯，如今我要护的只有叶荣一人。
……
那些场景中熟悉又陌生的脸最终化成同一个人，既是泣不成声的落寞少年，也是不动声色的温润先生，更是眼前难掩内心波涛、惊讶、惊喜、意外地愣在原地看着自己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