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身体,本人一半,施咒者一半,两人必须同时存活,他才能活下来。”苍梧又在他头上施了一针。
“也就是说两个灵魂共用一个身体?怎么共用?施咒者本来不是就有一具身子么?”颜樱佯装惊讶,普通人初听这事一如她的表情反应,她经历过这种陆离的事情,内心并不会觉得不可思议。
苍梧钻动着手上的针,徐徐道来:“蛊代替他在这具身子施行夺舍了。若是施咒者死了,他被救活的可能性不大,古人常说人有三魂七魄,少了一魂,可想而知。”
颜樱想到了自己这具身子,是不是也是这样夺舍过来的?原主倒案时便死去,那她自己的身体是否被原主夺舍?还是说直接宣布死亡了?
她带着侥幸问道:“苍梧先生,问你个问题。假如,我说假如,两个世界处于不同时空,一个时空的人占了另一个时空的人的身子,她有什么办法能回到原来的时空?”
苍梧微微抬头:“你说了两个假如,人只有心虚时才会做双重假设。莫不是你……”
“怎么?”颜樱紧张起来,从旁拿只杯盏抿上一口茶。
“莫不是你怀疑处斩的萨满跑去另一个时空了?”
颜樱松了口气,差点被识破,她话头一变:“萨满生前时瘦时胖,时红润精神时枯竭萎靡,这是什么原因?”
苍梧不敢确定,但他估摸就是那么回事:“听徒儿说他已有五十余岁,样子仍维持二十岁左右,他应是修炼邪术,以男童精血为引,炼药回春。”
苍梧这段话能解释得通为何之前城里出现男童案,也就是说萨满的确是杀害颜武的凶手,颜樱总算替一个弟弟报了仇,就剩颜侯跟小桃的事尚未清晰。
她又问:“施咒者死了,还有什么其他办法能让假帝复活?”
苍梧手中的活停了下来,沉吟须臾,说道:“除非找到我师父的‘天助神力’法宝,不过它已经跟我师父一起长埋地底了。”
颜樱刚满上的茶倏地呛到自己,她咳了两声,问道:“那玩意是不是个夜壶?”
“皇上,此言差矣,是长得像。”苍梧抽回细针,说道:“实际乃我师父喝水的水杯。”
颜樱刹时感觉口中有异味,咳得眼飙暗涌,虚弱问道:“里面的黄垢是什么?”
“杯垢,我师父喜用百鸟烧灰及七色花瓣沏茶,不爱洗杯子,便有了杯垢。”苍梧将针放回羊卷,忽地抬起头:“你怎么知道我师父的杯子长这样?”
“我在颜府吕氏的佛堂见过。”颜樱知道把锅推给一个死人不太好,但没办法,苍梧样子眼看就要发脾气。
苍梧用力合上医箱,发出“啪”的一声,向来儒雅万分,脾气颇好的他像炸了毛的猫一样开骂:“这臭婆娘敢挖我师父的坟?那时穷,我们三师兄弟好不容易凑钱盖的,要是挖得漏水,渗到我们师父那里,我就掐死她!”
“别气,她已经死了。”
苍梧捋得胡须掉落好几根,眼睛瞪圆:“吕氏,吕湘岚,曾经的颜府二夫人!我这就去让走阴的师弟去阎王那告状,打翻她的孟婆汤。”
颜樱庆好没将钱谷说出来,不然他要被逮住,投不了胎了。
苍梧说明儿再来,便气冲冲告退,颜樱送走他后,即刻起身回颜府,找夜壶。
颜府一草一木被风雪覆盖,尚未消融,白茫茫一片,颜君唯房前的青松冰针挂头,寒骨直立,从没被压弯过腰。
颜樱去佛堂拿了壶,漫步在府中,她初次踏入颜府是回门之时,那时还是初春,所有人整整齐齐,即使是讨人厌的吕氏母女也都意气风发。
她来到他爹为萧甘棠建的塘边,冰层结得深厚,望下去灰暗朦胧,水草褪色,已无鱼儿嬉闹。
抬头,看到九方奕泽一身黑衣黑氅立于对塘的对边,她不禁嘲笑自己,好好的缅怀家人,怎么会出现那人的幻觉了呢?他现时该在宫内与太傅学习切磋吧。
想着便转身离开。
九方奕泽睫羽上的星白融化了几分,皇位如她所愿赠予了她。颜樱当真一心只有权力,并没有他?颜侯与自己的契约,当真只是个契约?所做的一切,当真错付了?
“王爷,我刚回来的时候看到王妃出去呢。王爷你见着了吗?”隐七如常找他分派任务。
自从王妃上位后,隐七闲得要发慌,不用陪四王爷去与将士谈判,不用暗查王妃的行踪,不用一天连跑四城……好多事情一下子就清空了,心里失落落的。
“见着了。”
“王爷你是要准备当皇后了吗?外头都这么传。”隐七无事在望月楼叹茶,听城里达官说的,他想了想,问道:“卑职需要去替您准备些什么?”
“不该问的问题别问。”九方奕泽瞪了他一眼。
他慌张地回到正题:“苍梧医师开的敷料我已经放在书房中了,他说若是敷个把月没好,王爷的手就没救了。”
隐七说话不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