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保刺杀行动万无一失,她沉下心来静静地等着,看着穆九重进了房间,连蜡烛都未点,窗格上一片黑漆。
等了许久,算准了这时的穆九重应该已经睡熟,喝下的酒会让他放下警惕,更深地陷入睡眠,这便是她动手取他性命的好时机。
邬落棠轻手轻脚地推开窗格,翻身而入,脚下的鞋底子是做过处理的,无一点声响。
她从怀中取出一把短匕,贴心地覆盖在夜行衣黑色的袖筒下,生怕银光闪醒了床上熟睡的人。
再一步一步悄袅地上前,看到床上的人仰躺着,衣袍未脱,被子也未盖,目下尚是早春,夜晚寒凉,到底是行伍之人,身体御寒能力甚强,这若是自己晚睡不盖被子,定然要风寒的。邬落棠一边紧张地迈近床侧,一边顺带着乱想一通。
看模样他果然是睡熟了,身躯躺得笔直,若不是呼吸匀称,就跟死过去一样。
邬落棠想:明年此时就是你的忌日了!
随即提起匕首,向着穆九重的心窝没有丝毫手软地刺去。
刺进心窝的扑哧声没有响起,因为穆九重突然毫无征兆地翻了个身,从仰躺式改成了侧卧式,仍旧是那般呼吸匀称地睡着。
邬落棠恨极,看着他暴露出来的后心,发狠地再刺过去,没想到他许是觉得侧卧不舒服,又突然改回了仰躺式。
匕首顺着他胸膛的布料横擦过去,再次刺了个空。
穆九重慢吞吞地终究还是睁开了眼,许是酒意尚在,眼睛里似有些许迷蒙,望着与他近在咫尺的邬落棠,语气平缓地说了句:“刺客,你的匕首太钝了。”
话音初落,他腰躯发力,从床榻上鱼跃而起,同时那双长了厚茧的大手已经抵在了邬落棠的咽喉处。
邬落棠当然也不是吃素的,头向后仰着避开他手掌的扼制,下盘微屈反身与他拉开了距离。
她当即丢下短匕,双手从腰侧一把硬皮刀鞘中抽出两把窄背单刃的弯刀,抡开臂膀摆出进攻的架势。
悄悄刺杀既然已经失败,那就只能硬碰硬了。
她的这把双刀叫银霜,是一对儿刺客刀,上面煨了剧毒,只要划破肌肤,哪怕就是一点油皮,也会毒侵入体,用不了半个时辰人就死透了。
她手持银霜咬牙上前,一刀横于胸腹之间,另一刀倒垂着,只待近前给出致命一击。
穆九重跳到床下,身躯不躲不避,任她刀快如银光闪现,只抬起手臂格挡,只听铿啷一声,那银刀触及他的护臂甲上,任它再锋利,也无法破甲,刀锋愣是再前进不了半寸。
与此同时,她的另一只手还未抬起,就已经被穆九重手掌捏住腕子上的筋脉,她有心以内力相抗,但失败了,她的手腕失力,另一把银刀坠落在地。
出师未捷先丢兵器,这可真是刺客的耻辱。
穆九重慢条斯理地点了她的麻穴,又慢条斯理地缴了她另一把弯刀,拿在手里瞧了瞧,看着上面的冷光,和刀体上的“银霜”二字,冷声说道:“煨毒又有何用?身都沾不到,不过是废物罢了。”随即哐啷一声丢在了地上。
邬落棠感觉自己被侮辱了,偏又被点了穴道,无回手之力。她怒道:“今日再次落于你手,是我技不如人,与兵器何干?!你要杀要剐就随便吧。”
侮辱她可以,绝不可以侮辱她的银霜。
穆九重二话不说扯开她夜行衣的衣襟,她还没来得及惊叫出口,怀里那个巴掌宽的长条木匣子就已经掉落了出来,正正好落在他的手里。
他坐回床上,隔得远了看不清神情,但能看到他似乎从床头枕侧拿起了一个东西,“嘭”的一声,是塞子被拔下的声音,随后她便嗅到了酒香。
穆九重盘腿坐于床侧,慢悠悠道:“今日还有些酒兴,正愁无乐事佐酒,你就送上门来。”
他打开膝上放置的那只巴掌宽长条木匣子,从里面翻了翻,说道:“这些东西,原本是为了刺杀我用的?既然你失败了,那便由我选一样送还给你好了。”
木匣里还有一把银镖针,确然是为他准备的,只是没机会用上。另有那一罐毒药,取了一点煨在了银霜上,余下也尽在罐里。
邬落棠本就知道今日是九死一生的,此时倒也淡定,但因被点了穴道,显得此时站姿木僵僵的,很遗憾无法展现她的从容。
既然姿势无法改变,所幸尚还有嘴。
屋里黑漆漆的,也没点灯烛,于是她为了展现自己不惧死亡的从容,在开口说话之前还先笑了两声。
笑完了才道:“既然落在你手,怎么杀当然你来做主。”
穆九重喝了一口酒,顺手选了木匣里的那把银镖针,银镖针虽无毒,但足有十几根,他抽出一根道:“夜色昏暗视物困难,扎到哪里便算哪里吧。”
随即“嗖”地一声,一根银镖针没入邬落棠左肩衣衫,麻穴虽被封也只是让她无法行动,感知却是正常的,那种尖锐地没入身体的刺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