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海榴并未去过幽州,只能拿出舆图,与要去的人细细商议各种可能,以免遇到意外时,留下错漏。这个花去不少时间,连午饭都只随便用了些最为简便的。
午后不久,却有人来报,太子殿下又来了。
海榴刚从雪山回来,纪玄祉来看,合情合理。
但是,程昱的话,却又从心底浮出,让她再见到纪玄祉时,难免有了几分迟疑。
“这是你家,站在门口不进来,是等我去相扶吗?”
仍是浮光阁,纪玄祉坐在其中,看着海榴笑。
海榴低头跨进去,难得轻声细语。
“我都到家了,已经没事了,殿下无需再担心。”
纪玄祉站起身,等着海榴走过来,在旁边绣凳坐下。
又笑,“还说不用担心,可怜乖乖,都转了性子了。”
世家规矩多,比如座位排列,海榴虽学了,却常常假作不知,坐去自己想做的位子。她不喜被规矩束缚,也是故意这般行为,好让人都将她当做娇蛮任性的,这样万一有什么事,便是她鲁莽冲动,而非故意为之。
不过常和纪玄祉对坐,倒不是为了装傻,而是林禾依还在时,四人来往,就常这样没大没小,亲密无间,习惯了。
可是今日,她却小心翼翼,坐在了下首的绣凳上。
没想到,竟被纪玄祉点了出来。
海榴脸上有点儿发热,有句话已经到了嘴边,想要问出口。
抬头看纪玄祉,他和昔日一样温和亲切,并无改变。
“殿下,你不该送我那么多东西。”
斟酌了下,有些话仍是咽了回去。
“……我想着,里面有些东西,我便收下了,有些过于昂贵的,还是请殿下收回。”
“特别那些珠玉首饰,我虽也用,但是您也知道,我生性惫懒,往常衣着,都要考虑骑行方便,好看的衣服和首饰,也就偶尔才得一用。”
心念忽动,于是挤出点笑,假作戏语。
“殿下以后要有太子妃了,这些珠玉首饰,还不好好收着,倒是胡乱送人。”
纪玄祉闻言,眼中竟是绽露光芒,愈发专注地望着海榴。
海榴本想盯着,好探究纪玄祉的神情。却被看得有些不自在,侧身去摸了下身旁的茶碗,回避开与纪玄祉对视。
过了许久,却仍没等到纪玄祉的只言片语,倒是感受到了一直盯过来的目光。
海榴好奇抬头看,却瞧见一张笑如春风的俊脸。
“殿下做什么看着我笑?”
气鼓鼓中带了点羞涩。实在是被盯得有些发憷。
纪玄祉从太师椅上站起身,走了过来。
“原来榴儿,是在意选妃之事。”
他站的极近,导致海榴都没法站起,只能将背又往后仰了仰。
她确实是有些在意的,为了林禾依。
“大家都很关心太子选妃之事啊!”
往日和林家姐弟在一起的时候,很是亲密无间,偶尔和纪玄祉站这么近,也不是没有过。
但是今日,海榴感觉不同,甚至暗暗觉出几分危险。
她的声音却愈发大起来。“难道太子不关心吗?这可是太子的终身大事。”
闻言,纪玄祉笑得愈发欢畅,
他伸手,轻按在海榴的左侧头发上,虎口碰到耳朵,让海榴觉得痒到不行,几乎忍不住打了个颤。
“殿下!”
海榴有些不满地唤了声。
两人本就有身高差异,如今高的站,矮的坐,更差了许多,海榴看着眼前的龙鳞绣纹,有些别扭,只得将身子又往后仰了仰。
纪玄祉却随之俯身,眼皮阖了下,笑得意味深长。
“榴儿,是担心我选中别人做太子妃?”
——当然了。
海榴微微噘嘴。
“榴儿在担心么?”
——担心什么?
她忍不住问:“殿下,是什么意思?”
纪玄祉又笑,随即又往前俯了俯身,凑了上来。
“放心。太子妃只会是榴儿你。”
觊觎已久的娇艳榴花,近在眼前,气息如兰,馨香染鼻。一向大大咧咧的她,俏脸难得遍染羞红,呼吸都变得更加生动,樱桃小口,微微撅起,诱得人挪不开眼。又因了将头后仰,露出细长的白皙玉颈,染满了粉润之色,也不知是羞得,还是被朱色的领缘映的。
而且,她在吃醋!她分明是在因了要选太子妃而吃醋。
纪玄祉忽地失了冷静,他脱口道:“我心里,也只有榴儿你。榴儿,还不明白吗?”
这话让海榴彻底迷茫,密密长长的鸦睫忽闪,有些怀疑自己听错了,或者纪玄祉说岔了。
她的脸愈发涨红,看在纪玄祉眼里,倒似因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