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突然就进入了夏季。
江南的雨季,总让人措手不及。空气中随时弥漫着泡青草的潮湿气味,连带着阮月的中阮也受了潮,声音有些闷闷的。明晚就是毕业晚会了,她手上练着琴,脑子里全是那天在薄阳家失态的画面。
那句“那我追你呢?”,阮月听得并不十分真切,幸亏薄阳表姐的及时出现,打断了这个荒唐的局面。阮月假装无事发生,表姐也不多问。从那一刻起,阮月不知该用什么态度面对薄阳,干脆跟表姐拒绝了家教工作的邀请,给薄阳发了微信,说回N城了。这种完全不打算遮掩的谎言,连林语默都骗不过,薄阳只回了个好,就真的再没联系她。
就这么安静了两天,仿佛这段时间的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之前逃避了那么久,都没有像这两天这样,感觉到时间的存在,明明阮月是享受时间流逝的人。薄阳的态度让她觉得,自己可能真的听错了。
林语默不知原委,还在手机里和我聊天,提起薄阳这两天工作上的忙碌,我不敢接话,只是约好,明天他先来家里找我,我们再一起出发去学校。
“咚咚!”“阮阮姐~”林语默比约定的时间到的早,我赶紧从榻榻米上下来,赶去开门:“林秘书~”“嗨~”一开门,不用照镜子,我都知道,我嘴角僵到抽搐,比招手打招呼的林语默高出一个头的薄阳,站在我对面,我瞬间死机,条件反射地躲避和他的对视。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干脆就不解释了吧,都是成年人,显然,对于尴尬,他比我消化得更好。当着林语默的面,我们很有默契地假装无事发生。
林语修还是那么笑嘻嘻的:“阮阮姐,你今天是第几个节目呀?”“在中间呢!一共十个节目,我们排第四个。”“紧张吗?”被薄阳突然地发问吓到,给他俩倒水的手,都一抖,不是我心虚,他这语气实在太过暧昧,甚至带着点讨好。林语默倒是一脸心底无私天地宽地看着我,一个低头、一个抬头,一起等我的回答。我装作云淡风轻:“还好,比自己演出要紧张一点。”自己的演出出错,是对不起观众和自己,帮别人伴奏,多了对别人的责任。离出门还有些时间,我给林语默使了个眼色:“要不要喝咖啡?”林语默开心点头,跟着我进了厨房。
“想喝什么口味?”我拎出饮料框,各种茶包、速溶咖啡,塞得满满当当。林语默被震撼到:“哇!阮阮姐,你要开店吗?”我找出奶油和奶泡器,按他的口味做了一杯,得到五星好评,感觉快乐被分享加倍了。薄阳站在门框处,努力做出亲切的笑容......怎么没有人告诉他,臭脸摆惯了的人,真不适合做这种表情,太刻意了,你还不如保持无动于衷。
即使神经大条如林语默,也看出不对劲了,他打个寒颤:“老大,你怎么了啊,不舒服吗?”薄阳倏地收回笑脸:“好喝吗?”“嗨,”林语默放松下来:“这才对嘛,老大我和你说,阮阮姐手艺超好,和外面卖的一样好喝。”他这么捧场,我反倒不好意思了:“那是因为我用的糖浆就就是外面卖的那种啦。”房间太小,给我装傻的空间不多,我只能硬着头皮问:“你要喝咖啡吗?不过我这里只速溶的哦。”他点点头,我找出包最贵的挂耳,给他泡上。
看他穿着黑色衬衫短袖、浅色牛仔裤,衬衫领子开到喉结下,脖子雪白修长,我才想起正事。“你们稍等哦,我换了演出服就走。”从卧室出来,两人都楞了,我对他们的欲言又止很满意:“走吧~”林语默主动帮我拎琴,薄阳也无声伸出手臂,我嘴上说着不用了,抓过林语默的手腕,朝车上走去。终于有机会和林语默一起坐在后排,我悄悄问他:“怎么你们老大和你一起来了呀?你不是说你们公司这两天特别忙吗?”林语默手放嘴边,声音比我大两倍:“幸亏要陪你,老大带着我逃跑啦,我哥今天要一个人加班了。”真受不了,这小子真是个大喇叭,小声都不会。
我连忙点头眨眼,示意他可以闭嘴了,薄阳像是没听到,在驾驶座头也不回。到了表演厅,观众席上只有几个亲友团,我请薄阳他们坐在靠前的位置,把包和琴托付给林语默,自己去了后台。
时间刚好,请来的化妆师手里正空着,我坐过去,把长到脚踝的风衣外套脱掉,化妆师给我编着头发,一个已经化好全妆的学妹同时给我化妆。小小的后台挤满年轻的男孩儿女孩儿,充斥着各种香味,浓郁到刺鼻。学妹帮我化妆,他体育系的男友在旁边陪着她,背心、短裤,脖子上挂着大大的运动包,不用猜,里面是女朋友演出结束时要换的衣服、鞋子。
看着他们有爱的互动,谁都会忍不住嘴角勾起。我想到观众席的两个人,有点不安,干脆打电话让林语默到后台来陪我。这小子答应的倒好,转脸就换了薄阳过来。他站在人来人往的门口,眼睛亮如星辰,拎着我的琴,在匆匆人流中,像来自另一个时空。化妆师正在我半披的头发上努力簪上两根簪子,我只得微微点头向他示意,他大步像我走来,坐在我对面的小马扎上,像巨人闯入了玩具屋。
周围的目光都被他吸引,我也跟着不自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