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迟在怀疑眼前的“杨八小姐”并非是原来的杨环。
杨环在京城中没什么名气, 但也是个真实存在的人,有痕迹,别人对她也多少有些印象。
他找了几个人问, 给出的评价差不多都是“寡言,不合群”之类的负面评价。
她在自己的婚事上也从没有话语权, 被随意地指婚给了没有功名, 家里条件也一般的陈安。
这跟她如今表现出来的强势并不相符。
家中遭受巨大变故固然可以影响性格, 可有些东西,不是一朝一夕能够改变的。
上官迟并没有像谢攸那样遇到试图逃离京城, 又决心回来的“杨八小姐”,所以对此起了疑心。
萧云丝毫不慌,脸色一沉,便没好气地说:“这身份给你,你要吗?”
土财主家的庶女,被前未婚夫悔婚, 还被前未婚夫一家造谣未婚怀孕,再加上据说重伤难愈的哥哥和弟弟。
这条件, 哪怕是普通人家看来, 都觉得倒霉。
太子如果真的要给手下安排一个贵女身份, 有大把的选择, 何必选被自己审问才导致重伤的杨虞妹妹?
上官迟意识到这其中有他不知道他的内情,便暂且放在脑后, 嬉笑着将此事揭过:“我要是你, 能闹得陈氏全族都逃出京城去, 走之前还留一半的财产当赔礼,哪里像你这样心软。”
萧云:“我从不将心思花在不值得的人身上,除非碍着我的眼了。”
她自觉不是心慈手软之辈。
只是这里的人都太凶残, 也将阶级看得比人权更重。
相比起来,她显得就很温柔了。
也正因如此,没人会想到她就是心狠手辣,能止小儿夜啼的太子。
这时,伍长安排好了后续的事情,走到两人跟前,以极低的声音说:“已经找到了跟你们身形相近的人,等会儿会有人去刺杀荣王世子,你们趁机跑进那边挂着蓝色招幌的屋子,换上准备好的衣服后躲起来,等我们的人去接你们。”
萧云和上官迟同时挑眉。
这出金蝉脱壳,原来留的是别人的躯壳啊。
萧云故作迟疑地问:“那代替我们死的人……”
伍长心道“好心善的千金小姐,这种时候还怕伤害其他人”,面上很是温和地说:“都是死牢里犯下大罪的犯人,上头有命令说要在太子册封典礼之前砍了,本来也就是这几天的事情。”
册封太子,按例要赦免一波死刑犯。
但有的死刑犯得罪了上头的人,必须死,便在册封太子之前砍了。
某心善的千金小姐松了口气,不再过问。
却是在心里疯狂吐槽:合着都喜欢在天牢进货是吧?好歹是看管重犯的严肃场所,怎么搞得像是买卖人命的地方??
天牢的牢头还不如是死的。
国家要完。
萧云唉声叹气的模样落到上官迟眼中,便是对拉人替死的事情犹有些过意不去。
他心中感叹:这姑娘看着挺强势的,怎么比庙里的菩萨还慈悲。
人员集合得差不多,两人也不是一拨的,达成共识之后没必要聊施展细节,便不再商谈,跟着人群一起去上工。
作为关系户,他们的工作十分清闲,自由度也很高。
上官迟手里提着一袋子用来画线的白灰,在人群中四处晃荡,很快就靠近了荣王世子。
厉寒虽然年纪小,但作为重犯的后人,分配给他的活不算不轻。
别人有拉车可以推,他只能自己抱着几块半米长,一寸多厚的青石砖在路上走。
走得慢了还会被呵斥。
这还是有张能几人替他分担的结果,不然他只能牵绳子拖着一堆青石前行。
上官迟刚开始靠近厉寒的时候,吸引了一些警惕的目光,待那些人发现他是郭将军特意嘱咐要关照的“祝家公子”后,又若无其事地收回目光。
知道祝家兄妹会借机脱身的人不多,但大家也不是傻子,乐得装瞎子而已。
不再被关注后,上官迟更是明目张胆地凑到了厉寒身边,悄悄喊了声世子。
厉寒不知道他的来历,心中满是警惕,便道:“我已经不是世子了,现在只是罪人之后而已。”
“可在我们心中,荣王还是荣王,您也还是荣王世子。”上官迟煞有其事地说,将被抄家之人的心理拿捏到位,“只有您还是荣王世子,我们这些被打为乱党的人才有指望。”
这话讲得很有道理。
被打成荣王一派,抄家判罪的人,确实没必要再对朝廷忠心。
厉寒抬头想看对方的神情,只看到一张抽象的脸,只好退而求其次地直视此人的双眼,这次看到了满满的真诚。
他心中稍定,故意说:“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我如今已经是自身难保,能不能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