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油杰过得不太好。
纵使很想尽快清除依附咒术师活着的猴子们,眼下仍然得将积蓄实力和低调行事放在第一位。而想要保持低调,首先就得把税金交了,否则不知哪天就会惹来烦人的搜查。神社、佛寺、外来信仰,在日本主流的教会不必缴纳分文。然而很可惜,他们属于“一看就很可疑”的团体,更加得及时纳税。
不知道高层他们的会计师都是哪里找,该不会是在应届学生毕业季时去大学开展公司宣讲会,从穿着西装排队领取手册的学生中间挑选出来的吧?
作为可疑组织的领导者,连找个靠谱的人来管理财务也很难。过去生活在拉丁美洲的米格尔对这类问题格外警惕,每天见到他老是先问一句“怎么样,找到会计了吗?”夏油杰暂时不愿面对他,干脆借口搜集咒灵离开教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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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里的线人传来消息,这两日京都有准一级咒灵出没的痕迹。
十一月正值京都有名的枫叶季,游客熙熙攘攘的景点不提,随处可见的小巷红叶就足够美了。在高专时并没有和女朋友一同赏枫的经历,但由于她说过家乡的红叶很漂亮,每当想起她的时候,那个人的形象就会和月下湖畔的枫树林重叠在一起。
谈及税金这件事,记得护送任务失败后自己也被女朋友科普过相关知识——当时据说因为给天元所准备的星浆体被杀死,高层对此极为不高兴,禅院家当主曾经一度烦恼如何向他们证明行刺的伏黑甚尔早就与家里断绝了关系。
“证明某个人是家人倒是容易,可是要怎么证明他已经和自己没有关系了呢?”
那时自己问女朋友道。
“当然是靠出示税单了。”她说。
“税单?”
“甚尔他离家出走之前呀,是隶属家中无术式男子所组成的安保部队的,每个月拿到手的工资条上有标注抽取了多少税钱。你该不会以为在家族企业干活就不用缴纳所得税了吧,怎么可能?我父亲就是在用已经七年没有替甚尔交税作为证据,向高层说明他的确已经脱离禅院家多年了,所以刺杀星浆体的事情与我们无关。”
吸收掉那只咒灵,忽然又想起她嫌弃自己说的“吞咒灵的吃相活像初号机暴走大嚼使徒”。哪怕嘴里的余味恶心得要命,还是没忍住笑了出来。
这只咒灵没有什么特殊的能力,跑这一趟实属多余。可是闲着也是闲着,难道要仅凭之前的女朋友是京都出身就刻意避开这个城市吗?自己还没能完全放下她,那又如何。坦坦荡荡承认自己还不放下的人,和找一堆借口其实却同样放不下的人,两者中究竟是哪个更不像样?可能是没有正式体验过分手这一步,也没有像和悟那样在东京见过最后一面的缘故,所有事情就像昨天刚刚发生。就像昨天还抱过她,昨天才在离开高专前和她说“我出门了”。
夏油杰在上京区兜兜转转,幻象她儿时由长辈牵着逛街的场面,如同要填补上回忆的缝隙。
没准他们能在街头稍稍擦一下肩,那样也挺浪漫的,他想。
然而他真正撞见她时,那个人却像不良少女一样正蹲在街边打电话,颠覆了自己这三年来对她抱有的近乎梦幻般的想象。
“——就不能明天你们自己出门买吗?已经用完了,那就先用面巾纸呗。不对,小惠,你怎么能威胁我呢?一想到未来你会长大成为斤斤计较的男人,我的心就开始痛了。嗯……我现在就去买,行了吧。拜托你,千万别为了省钱以后家里都改用单层的那种。”
夏油杰目送她站起来迈进一家便利店,几分钟后一手拎了一包塑料袋上自带手提处的厕纸走出来。
〇〇牌的,加厚超柔亲肤三层款。
想着她是不是没看见自己,一路跟着走上了桥也没反应。好歹是一级咒术师了,总不至于警惕性差到这种地步,果然是直接被无视了,这反应比看见自己立刻绕道更让人心里不是滋味。
“这样对待许久不见的男朋友,怎么说也太冷淡了啊。”夏油杰追上去从她手上抢过一包厕纸,笑眯眯地冲转过身的直哉打招呼。“晚上好,别来无恙?”
“高中生谈恋爱一周没说话发短信就差不多默认分手了。何况这种一方已经毕业,另一方中途辍学的情况。”她说,脸上看不出情绪。“东西给我。”
直哉想拿回厕纸,他则抱紧了不松手。
“还我,放开啊你……还给我还给我!”
“不要不要。”
他们互不相让,在大桥上争夺着三层厕纸。一辆汽车鸣着笛驶过来,夏油杰把她压在护栏上避开,顺势抓住直哉的大衣袖管——不慎碰到手的话绝对会被她用术式定格的,那可就不妙了。
“带你去吃鲷鱼烧,好不好?”
她试图抽回手,想了想又很快点头答应。
“好吧,反正就算想拒绝也打不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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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运气不错。走过大桥,路边恰巧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