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妪嘟起了嘴，说实话，这样的动作已经不适合她这个年纪的人了，可她嘟的很顺畅，像是经常如此一样。
她道：“果然目的不纯，姐姐，我给你讲，贪心不足蛇吞象，你们一个个听信了孔松曦放出去的假消息，都以为春蝉坊就是千琥谷的铺子，都以为能在这里找到长生成仙的秘法，可是根本不是如此，连我们自个都会生老病死......”
她正欲滔滔不绝，倏然被孔松月插话打断。
“呃，我顺便来找红姑娘讨债，她欠了贾青策四两银子，除此之外没别的目的。”
“啊......”老妪尴尬地止住了话头，一把拽下了钥匙，不再言语。
推开门后她突然加快了步子，走路一晃一晃的，似乎下一刻就会摔倒。
后院清冷萧落，是个四合院的样式，东西南北各栽一棵老树，不过此时都是干枝枯木。
院中间摆着一个莲花缸，有足足半人高，两人宽。
只见老妪径直走到缸前，马步一扎，直接抱住了大缸。
她紧咬的牙齿间泄出丝丝气音，脖子粗红，“搭把手，快。”
“啊，好。”孔松月慢半拍地跟了上去。
结果不巧，老妪看着年迈，精气神跟年轻人似的，咬咬牙，使使劲，竟直接把半人高的大水缸搬了起来。
“咚——”她艰难而蹒跚地向右挪了两步，脱力松开了水缸。
地上灰尘顿时一荡，半缸水跟着蹦出来了几朵水花。
孔松月离得蛮近，闻见水中有微苦的味道，像是冷了的药汤。
老妪撑着腰喘了两口粗气，藕粉色的袖子被她捋起来抹了把汗。
挪开水缸后，地上出现了一个三尺见方的深洞，一道近乎垂直的楼梯通向一片漆黑的地下。
洞口散发着一股子腐肉的气味，二人皆是不自觉掩住了口鼻。
老妪指了指地下，道：“北安王他老人家就在下面休息，你下去就能见到。按新近的规矩来讲，我不该放你这种外人进来，你下去见了北安王之后最好说自己是硬闯进来的，别拖累我被罚。”
“放心，不拖累你。”孔松月细手撩起裙边，探着身子下了洞。
甫一下去，脚底就是阴风阵阵，腐臭的空中泛着一股诡异的阴凉。
这台阶近乎垂直，她扶着地面才勉强稳住了身子，只可惜这下没办法去掩住口鼻了。
走了两步，她身子下去了一半。
老妪也准备离开，甫一转身，孔松月又探出了半个身子上来，“忘了问你了，你认识这儿的红姑娘吗？她欠了贾青策四两银子。”
“不、不认识什么红姑娘！你赶紧干你的事去，见完快走。大约一炷香的功夫，铺子里其他人就该回来了，人一多你可就难走喽。”
“哦哦、好，谢谢。”她木木地点了点头，又下去了半个身子。
方走一步她咂摸出点不对劲来，遂又探了半个头出来。
老妪还没离开后院，背影袅袅婷婷，一袭藕粉色的衣衫一步一晃。
双丫髻、藕粉衣、圆脸、细长眼......她品着这几个词，咋听咋像贾青策对“红姑娘”的描述。
除了年纪不太对劲。
老妪听见动静，眉梢上挑，眼中微愠，“看什么！没、没见过黄花大闺女吗，快干你的事，别忘了只有一炷香的时间。”
想起时间紧迫，她重新缩回了暗室台阶。
只是这话怎么听都显得奇怪。
这老妪横看竖看都不是黄花大闺女的年纪，孔松月心里嘀咕，许是在佯装年轻罢。
她感叹老妪心态蛮好，精气神跟雪隐老先生似的。有这样好的精气神在，若是再逢机遇拜师求道，约摸也能成个半人半仙。
越往下走，腐气越重，一股一股直往口鼻里钻，躲都躲不开。
走了一段距离后，她才看见一层昏暗的烛光。
她越想越不明白，北安王放着好好的宅邸大院不住，跑到这鬼地方做什么。
就算不喜欢洙邑院子，他也大可以回北部六州随便找个院子，或者直接回他在漱州的王府，反正到处都比这暗室强。
烛光越来越强，台阶也慢慢开阔，能看出下面是个蛮大的房间。
“咳咳......”远远地有咳嗽声传来，是个男声，颇有中气，却更有病气。
想必这就是北安王了。
孔松月试探着向下问了一声，“可是北安王在？在下筝摇山孔松月，听闻王爷有种有我兄长孔松曦的口信，特意寻来。”
下面没有回应。
咳嗽声也顿时消失。
正当她准备再问一声时，那个病气的男声再度响起，声线恍惚，人也恍然，“你是......孔松曦的妹妹？”
“是我。”
“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