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郗航早早就等在祠堂门前,除他之外,江离、言英也在。
三人翘首,等郗父下令准郗黎起来便即刻冲进去。
郗黎跪了将近一天一夜,全身已是麻木。
郗航眉头皱在一处,蹲到她身旁正欲打横抱起她,不料她却先一步倒在他肩头,郗航觉察她气息过热,探其额头,眉头拧得更紧,忙抱着她往房间走去,又让小厮立马去请大夫。
郗航将已昏迷的郗黎轻轻放到床上,又伸手去探她的额头。言英接来一盆水,浣好布巾,郗航接过,仔细给郗黎擦脸。
言英眼眶噙着泪水,眼前朦胧,顾不上什么仪态,直拿手袖擦泪。江离嘴唇紧抿,一直盯着郗黎。
不多时,大夫便跟着小厮急冲冲赶到。郗航忙起身给他让坐。大夫搭手号脉,又问昨日到病前郗黎做了什么吃了什么,郗航一一答来。只见大夫沉吟半晌,才道:“郗小姐应是夜里受凉,加诸心中郁结,这才突发高热。”
他走到一旁桌子处,用言英备好的纸笔写下药方。这时,郗程夫妇也已来到,如香走到床前,伸手去摸郗黎的脸,末了,只叹息一声。
有小厮疾步而来,说:“大少爷、二少爷,老爷在书房等你们。”
“知道了。”
见郗航未动,小厮稍显踟蹰,“老爷让二位少爷即刻过去。”
闻言,如香看过来,“你们且去罢,莫让父亲等太久。放心,这里有我呢。”
郗航再瞧一眼郗黎,这才随郗程一同离开。
大夫写好药方,嘱咐道:“照这个方子抓药,每日大火熬煎四次,趁热喝下,喝药时间间隔两个时辰。”他为郗黎看病无数,知她身体如何,“郗小姐身子比常人弱,这几日再不可受凉。她这几日病情可能反复,你们且仔细照看,若觉不妙,立马去叫我。”
如香谢过大夫,又亲自送他到门外。待她回到郗黎房中时,孟蕙正坐于床旁的方凳上,一脸担忧,见她走近,说道:“我方才起床,才知郗黎姐姐病了。”
如香接过言英浣好的布巾,也坐到床旁,将郗黎面上的薄汗擦去。
却说郗程兄弟二人并行来至书房,只见郗父执笔站于案前,面前大纸铺陈,瞧着应是在练书法。听得房门关上的声音,郗父未曾抬眼,手上动作亦是不停,他说:“今日起,郗黎管的铺子和客栈就由你二人接手。”他做了安排,分给郗程、郗航二人。
郗航忙问:“父亲这是何意?”
墨笔一路往下,忽而转折,郗父只道:“她早晚有一日要嫁人,这些以后都要交到你兄弟二人手上。”
郗程一阵错愕,他知父亲当年为何将铺子与客栈交由小妹打理,故而一时对他今日决定略有不解。但他转而想到,父亲说小妹早晚一日要嫁人,神色便又敛下,似乎无事发生。
郗航却道:“父亲,孩儿认为这样不妥。阿梨正在病中,父亲突然这般安排,不太合适。”他终究还是对父亲未去看望阿梨颇有微词。
“没什么不合适。”郗父终于抬眼,目光先是掠过郗程,才看向郗航,“这些本就是我当年一手打下,我如何安排,难道还要征求你们,征求她的意见?”
“可是,这些年铺子和客栈在阿梨的打理下,赢利连年翻涨。她为此付出了许多心血,突然被拿走,她如何能够接受?”
“时间久了,便什么都能接受。你小妹她身子本就不好,再为这些事情烦忧,对她更是无益。”
郗航暗叹,又道:“阿梨日夜鞠躬尽瘁,父亲只一句烦忧么?”
“怎么,你现在是与她一条心,都不把我放在眼里了是吗?”郗父语气已沉下几许。
“孩儿不敢。”
郗程瞧了瞧郗航,又看了看郗父,“父亲如此安排,自有其理,孩儿们遵照便是。只是先前一直是小妹在管,如今她正生着病,还是等她身子恢复了,再做变化,父亲觉得如何?”
“也行。”郗父将笔搁下,“昨日裴家下帖设宴,程儿,你就替我前去赴约罢。”
郗程应下。
郗父再道:“你们出去罢。”
郗航似乎还有话说,郗程却先他一步走到他身旁,止住他的意图,示意他离开。郗航无法,只好随之离去。
出了书房,郗程便说去准备稍后赴宴事宜,郗航即独自去往郗黎庭院。
路上,他想起父亲在书房说的话,陷入沉思。以前,父亲也多次明里暗里说郗氏产业在其百年之后必会交到他和大哥手上,而他始终未曾全信,毕竟他只是个养子。
他深知自己身份,故而从未想过与大哥争些什么,只是做辅,希冀倾尽微薄之力,助郗氏产业长立,以报养恩。
至于父亲把阿梨手中的一些铺子与客栈交给他,若已成定局,他且尽心守好,待日后有机会再还给阿梨。他忽而作叹,暗道,只是父亲这两日对阿梨的态度……
晚间,言英照看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