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颇为面熟,只是他垂着头又一身血污,因此看不真切。
陈丹在周智迁一旁捡了个椅子坐下,低声问道:“老郑出事了?”
周智迁点点头却不说话,脸色黑得能滴墨。
上首的周智远开口回答道:“千机门的郑掌门没了。”
安隐刚入门,对庄内诸事一无所知自然毫无反应。可同样站在陈丹身后的乔君就大惊失色了,去年郑畴掌门还带着众弟子登门拜访,他可是用暗器机关的高手,就这么没了?!
思及此处,乔君忽地反应过来,原来跪倒在地的三人,为首的那个便是齐暮雨!
周智远走下来,将三个年轻人扶起来,并让他们坐到一边的椅子上。这几个人恰好就跟陈丹他们坐了个对脸,乔君仔细一看,只见三人均是浑身挂彩,满身的血几乎将他们的袍子染成深色,不知经历了怎样的鏖战。
时隔一年,齐暮雨脸上的稚气褪去了许多,越发显露出轮廓。若不是一身脏污,也算得上翩翩美少年一个了。
只见往日骄矜十足的齐暮雨此刻颓丧至极,浑身颤抖地含着泪向周智远道:“就在三天前的深夜,门中弟子俱睡下后,不知从哪里来了一伙贼人,硬生生破了师父亲自设下的机关潜入门内,逢人便杀。师父亲自上阵迎敌,奈何对方功夫高强又人多势众,终究是寡不敌众。他们在门内杀了一夜,将众同门一应屠戮殆尽。我、我与两位师兄弟也是身负重伤,侥幸逃了出来。”
说到这里,齐暮雨双目通红,再度向周智远跪下:“师父说过,我们千机门自创立至今,一向与人为善,从未曾于武林各门各派结仇。如今千机门只剩我们三人,求周庄主出手相助,不为别的,只为惨死的师父能够安息!”
说完,他便向周智远磕了一个响头。齐暮雨本就身负重伤,如此磕头,更是在地面上留下一小摊血迹,看着就令人心疼。
周智远唤来庄内仆人,把另外两个奄奄一息的男弟子带下去寻好郎中医治,然后独将齐暮雨搀扶起来安慰道:“齐公子门内遭逢巨变,可为了你师父的在天之灵,还需节哀。我与郑畴大哥本是多年好友,如今他遭逢不幸,我也不会袖手旁观。但现下第一要务就是要弄明白那伙歹人的来历,不知齐公子可有什么发现?”
齐暮雨颤抖着从怀中取出一片碎布,里面包裹着一面令牌:“我知道,他们所有人都穿着无虑城的服饰,身上带的也是无虑城的令牌!”
周智远接过令牌和碎布看了看便将其还给齐暮雨,似乎并没有因为知道是无虑城所作而愤愤不平,只是回头与周智迁交换了一个眼神。
陈丹忍不住了,拍着椅背道:“好家伙,就差在他们脑门上刻无虑城这三个字了!”
周智远点点头,安抚似的拍拍齐暮雨:“齐公子,你提供的物件很有用。然此事尚且无法定论是否为无虑城所为。现请公子在鄙山庄修养身体,我与智迁即日便去黄州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
齐暮雨站起身哽咽地道:“有劳周庄主了。”
第二天一大早,周家兄弟二人便快马赶往黄州。好在如今陈丹师叔也在,加上沈娴,倒足以坐镇山庄。弟子们也按部就班习武读书,只是私下不免谈论千机门惨案。
齐暮雨上回来山庄,虽说得罪了周延之及他身边那一圈人,但其他弟子大多觉得此人乖巧嘴甜、聪明伶俐,因此都对他的遭遇颇为唏嘘。尤其是一些心软的弟子,便也常带着药材补品去探望他。
这些心软的人里便有陆绣绣,上次齐暮雨来,她便觉得这个少年相貌甚是讨喜。如今知道千机门之变,对齐暮雨就越发怜爱了。不好意思单独去探望他,便每天约着不同的人和她同去。
果然,今日陆绣绣便找到了乔君这里,她们二人自重阳之后关系倒是缓和了不少。
乔君十分犹豫,她对齐暮雨本没什么交情,再加上自己刚拜师,只想一心一意的练功,陈丹布置的日课又多,她换手持剑之后手越发笨了,所以并不想去齐暮雨那里凑热闹,可又开不了口拒绝陆绣绣的邀约。
正当乔君踌躇之际,周延之的声音从一旁传来:“去吧,我也跟你们同去。”
乔君转头看了看周延之,却发现他也在看自己。
谁知就在此时,传来了宋泽光的声音,只见她牵着汪若华的手走过来道:“延之师兄,我跟大师姐也想去看看齐公子,咱们一起做个伴吧。”
于是,探病小队便一同向客舍进发,四个女孩子走在一处有说有笑,倒把周延之撇在一旁。
本也无意硬往女孩子那边凑,周延之索性放慢脚步走在她们身后。只是走着走着他便走了神,眼睛渐渐定在一个身影上。
乔君换手持剑了,周延之早早便已发现。她右手的绑带还未拆掉,就已经试着用左手练剑。
她看起来总是很脆弱,周延之总以为她会在某个时刻支撑不下去,可她竟还是跌跌撞撞走到了现在。
乔君的性子也好、身体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