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暮雨被安排在客舍安静的一隅,乔君他们甫一入门,便听到房内传来少年哀哀哭泣之声。
周延之拦住负责照顾齐暮雨的人问发生了什么,对方说道:“少庄主有所不知,昨夜与齐公子一同逃出来了两名弟子俱受了重伤,其中一位今早伤重不治,现已经停灵至庄外了。夫人原本嘱咐我们不可告诉齐公子,也不知谁走漏了风声,到底让齐公子知道了。”
众人一听,面面相觑。纵然以前与齐暮雨有过不快,可见他年纪轻轻便遭逢接二连三的打击,众人也不由得心生怜惜。
走进卧房,果然看到齐暮雨正跪在床上用背子蒙住自己,蜷缩成一团吞声饮泣。他雪白的手死死扯着床褥,青筋都爆了起来。来探病的几个年轻人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也不知该如何安慰他。
乔君内心更是复杂,论理齐暮雨这人上次在山庄鬼鬼祟祟,甚至一言不合就要动手杀人,实在不能以常理推测。可看他现在如此悲惨,还对他万般怀疑似乎也有些不近人情。
汪若华走到床边,将手放在齐暮雨的被子上,无言地轻轻拍着。陆绣绣也跟着红了眼圈,将带来的一些点心补品轻轻放在桌上。
宋泽光看得很是伤感,不禁往周延之身侧靠了靠,像是在寻求温暖似的轻声道:“这孩子让人看了怎能不心伤?”
齐暮雨像是听到了他们进来的动静,忽地掀开被子,把汪若华吓了一跳。
只见齐暮雨双眼通红,恶狠狠地盯着他们:“谁要你们可怜我了?千机门没了,我师父没了,同门也没了,我现在一无所有了!你们看我笑话便是!”
陆绣绣见不得人掉泪,不由得拖着哭腔道:“你别生气呀,我们都是好意。”
汪若华知道齐暮雨这般失态心里必是难过至极,也只能宽慰他道:“千机门并没有灭门,一切都还没结束。不是还有你吗?只要你还在,就有希望重振师门,千机门就不会消失,也可让郑掌门在九泉之下安息。”
齐暮雨咬着牙恨声道:“不用你们说,我自然要重振千机门,然后找到杀害我师父的凶手,然后将他千刀万剐。”
知道齐暮雨现在急需平静,说太多反而对他不好,一行人没待多久便告辞离去。
离了客舍大家沉默着走了一阵,心里无不唏嘘,陆绣绣平复了心情,打起精神问众人要不要回练武场练会儿功夫。
没等乔君说话,周延之先开口:“你们先行一步,我问乔师妹几句话。”
这话一出,才让汪、陆两人脸上有了些许笑意,宋泽光见状也跟着浅笑起来。
陆绣绣拖着声音道:“好好好,我们走啦,你们慢、慢、说。”
周、乔两家的婚事山庄上下无人不知,被陆绣绣如此揶揄了一下,乔君和周延之都有些不好意思,汪若华二话不说拉着两个女孩子走了,留下他们二人。
这时,周延之才指着乔君吊在胸口的右手问道:“我娘给的上药你用了吗?听说有奇效。”
“用了,是挺好使的。”乔君答道。
周延之皱了皱眉:“那怎么还吊着?我看你用剑的手都换了。”
乔君笑笑:“‘伤筋动骨一百天’,郎中说啦,我这没什么大碍,也没什么伤,就是得吊着胳膊养养骨头。换手也不是因为伤,是师父说让换一只手使剑。”
周延之点点头:“既是如此,我回头跟厨房说一声,让他们煲些骨头汤给你喝。”
乔君点点头,又觉得不太好,补了一句:“谢谢你啦,小鹤。”
周延之又有些不自在:“这有什么?说什么谢不谢的。”
二人一时无言,都有些尴尬,周延之没话找话:“快到正午了,我要去娘那一趟,你也去吧,正好吃饭。”
乔君有些慌乱:“那个,我、我得去我师父那儿。”
周延之:“...嗯,也好。”
其实,对于乔君拜在陈师叔门下一事,周延之固然为她高兴,可心里也有一丝丝微妙。
他从前便以为乔君是定要被他父亲收作亲传弟子的,再不济也能拜他娘亲为师,何曾料到机缘巧合之下,乔君竟然拜入陈丹门下。
虽说依然是扶稷山庄弟子,可毕竟不是同一个师父,总还是有些许亲疏之分。更何况二人分属不同师门,现在碰面也不如以往频繁了......
“小鹤?”
周延之正乱想着,听到乔君的呼唤才反应过来:“怎么了?”
乔君揪了揪自己略微发黄的发尾,踌躇了一下还是开了口:“我心里还是放不下去年夏天那事,齐公子这个人还是,还是......”
“咱们还是得防他一手。”周延之接上这句话,“我自然明白,齐暮雨这人得分两头看,他现在遭逢不幸、孤立无援是事实,当初深夜在山庄中乱转、不怀好意也是事实。放心,我会跟爹还有师叔说的。”
“嗯。”乔君用力地点头,松了一口气,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