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的中元节,按老祖宗留下的习惯,家家户户都要烧香祭拜亡魂,传说一年中阴气最重,于是天黑后,村民一般足不出户。
以往的这天都是由陈春父子俩亲手准备,儿子陈怀去世后,成玉便主动提前一天,帮姥爷去镇上买需要用的祭品。
早餐后,成玉准备出发,陈春吩咐她给阿生买两身衣服,成玉点点头,转身去找软尺,要给君生量身。
她从来没给异性买过衣服,在君生身上比比划划,还不知怎么下手。
"量肩宽,胸围腰围,中腰至脚踝,袖长可以不量,反正大热天。"陈春在门外提了句,话语带着笑,弯腰在地上晾晒一扎扎青草。
君生靠着枕头抵着墙壁,正抬起一双手臂,膝盖至小腿仍包扎着草药,穿着勉强合身的棉布短裤,上身是老旧的短袖衬衫,肩位烂了几个小洞。
"陈玉?"君生忍不住叫她,放下手臂。
"要不别量了,你选最大码就行,夏天穿宽松些!"
成玉听了才回过神,伸手把尺抵在他肩上,俯低身体,脑袋挨得近去看尺寸。
"量一下就不会出错,我长那么大还没买过男装……"几缕头发贴在君生的衣领下,那片皮肤有冰凉的触感,痒痒的,他顿了一下,没再出声。
女孩头发有淡淡香味,君生知道成玉靠得很近。他不是完全看不见,近期眼睛不再疼了,视力早就恢复,白天隔着白纱能看到人影,只是陈春提议他坚持多两三天才拆。
"咦……"成玉低声嘀咕,食指指尖在他腹部肌肉上戳了几下,又戳了戳自己的肚皮。
"为什么阿生的肉是硬硬的?"她又戳戳他的大腿和自己大腿。
君生瞬间绷紧身体,不自然地别过脸,喉结上下滚动,瓮声瓮气的吐一句。
"男……男女有别。"
成玉耸肩笑了笑,声音清脆,一边量一边记下尺寸,折好纸条装进口袋,随口又问君生。
"阿生有什么需要我带回来的?"
君生抿唇,想了想才回她话,"可以的话,帮我买几条内裤。"
成玉一愣,下意识就往他某个位置看,耳根有点烫,敢情这些日子他都没穿……
傍晚时分的院子,君生坐着轮椅,腿上搁着小竹篮,他熟练地剥着花生。
陈春从厨房出来,抬头看了看西边夕阳,温和问君生,"汤熬好了,阿生饿的话我先给你装碗汤。"
"陈爷爷,我不饿,还是等陈玉回来吧。"
陈春笑道,"估计玉儿应该上山了,过桥后还要走大半个小时,幸运的话,遇上村民开三轮车的,能更快些到家。"
君生想起什么,抿嘴笑。
"陈玉这孩子又乖又懂事,陈爷爷教得好。"
陈春侧着脸看君生,思索良久,轻轻叹息一声。
夕阳染红半边天,鸟群陆续地往树林飞,远处的各家各户正炊烟袅袅,屋檐下的风幽幽吹拂,夏季热气散退了些。
"她跟我没有血缘关系,玉儿不姓陈……"
两天后的夜晚,君生突然对成玉说了句,很久没看过月亮,成玉把他推到门外,抬头发现月亮藏在树梢里边,只剩星星碎着光。
"姥爷说明天就给你拆纱布,阿生不用当瞎子了!"
成玉很开心,抓着芭蕉伞给轮椅上的君生扇风,看他一头浓发往后飘起,额头跟下巴的几道伤疤又变浅了些。
"明天你就重见天日啦!"
成玉笑,君生也跟着笑了起来,饱满唇型扬起,下颌线条凸显流畅。
"阿生,你长得帅不帅?有人夸过你么?"
成玉凑前去细看,顽皮地伸着五指在他眼前挥了挥。
屋檐下的灯泡鹅黄,投在两人身上,君生凭感觉很快抬手去抓她手,一把握住成玉的手指,两人同时愣住。
男人手掌很大,修长手指带着茧,包裹着少女的小手,细腻触感完全相反,君生下意识捏了下,成玉手指又细又软。
成玉脸上一热,狐疑地问他,"你能看见了?!"
"不,只是巧合。"
说完君生也有些别扭,手臂放回腿上,五指悄悄卷缩。
成玉心跳加速,抚了抚胸口,接着飞快给自己扇了几下风,听见君生带着笑意又说了句什么。
"什么?"成玉扭头问,君生的侧脸近在眼前,两人鼻尖不期而遇的擦了下,成玉呼吸都停滞了。
君生又一愣,但唇角很快扬起笑,轻声重复一遍。
"我说……很多人夸过。"
这时陈春从屋里出来,端着一盘切好的西瓜,成玉猛地回头看去,姥爷正盯着她笑。
她飞快起身,想都没想就往君生身上扔芭蕉扇,嚷出一句"我去切西瓜",小跑进厨房。
君生抖了下身体,扇子的握柄"砸"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