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生,不出一个月,你就不用坐轮椅了。"
陈春说完收拾药箱子,搁在墙边石桌上,又加了句,"到时我领你去镇上卫生院看看脑科……"
成玉怔怔地歪着脑袋看姥爷,反应在慢半拍,看脑科?
可君生瞬间听懂,又或者他瞬间察觉到老人家的话中有话。
陈春拍拍衣摆走出屋子,成玉仍傻愣了几秒才想起要给君生洗脸。她在井边打了盆水,用小毛巾帮他轻轻擦脸,接着用食指涂药。
"还疼吗?"
成玉看着那些小疤痕从粉色变成绿色,君生一张俊脸又开始斑斑点点,一下子变得滑稽。
他摇头,看成玉已经拧好瓶盖,弯腰在盆里洗手,身形纤细,皮肤很白,头发过肩,穿着盘扣的圆领碎花上衣,过膝的宽松麻料裤子,平底布鞋。
跟他以前认识的女孩子不一样,跟局里的女同事更不一样,成玉看上去像个初中生,有民国时期女孩的气质,不惊艳,也不算多漂亮。
成玉端起水盆就往外走,君生双手撑着床边问她,"帅吗?"
她顿住脚步回过身,头发很轻荡了下,窗户阳光灿烂,全投在少女身上,洗旧褪色的碎花衣摆也飘了一角,素净的脸只有巴掌大,一双杏眼漾着清泉。
她看出他神情闪过笑意,几秒后自己也弯了眼睛,露齿而笑。
"一般般……"
汪盈听村里的妇女说,成玉那丫头在卫生站跟人家打听,谁家有照相机要借用一下。
她心里猜揣两天,还是忍不住在一个傍晚往老祖屋探个究竟。
祖屋门前围着半人高篱笆,边上种了两棵果树,隔着距离就听到成玉的欢呼声,还有陈春在说着什么,她加快脚步往墙角边伸头看。
成玉双手拍掌,跟前站着一个高大男人,垂着脑袋看自己的腿,右侧腋下撑着拐杖,黑发浓厚,穿着短袖的肩很宽,手臂线条结实,小腿处扎着绷带。
陈春推开轮椅,弯下身子撑着膝盖,侧着头看绷带位置,语气温声叮嘱。
从后侧看,成玉还抬手拍了拍男人后背,鼓励他走两步试试。男人缓缓抬腿走了一步,两步三步四步停了,扭头笑,挪着拐杖转了个身。
"哇……终于可以走路了!姥爷!姥爷!"成玉激动地抱了抱陈春,又转身去抱君生,"太好了!阿生!"
君生愣住,眼皮抬了抬,瞬间僵着全身肌肉,女孩冲过来的动作太快,一直绷悬着的内心被她感染到软化,这段时间以来的悲彻跟抑郁,一下散落不少。他不禁也朗声大笑起来,耸着肩膀,微微垂下脸,左手抬起回抱怀里的女孩,感受她身上仍抖颤着的欢脱。
那段时间里,汪盈时不时都会到祖屋里"偷窥"一番,一半是对这陌生男人好奇,一半是想弄清楚为什么这对爷孙会"收留"他。
天才刚刚大亮起来,汪盈提着一篮子,里边是鸡蛋跟鱼干,她特意收拾一下穿着。
隔着篱笆就看见那男人在井边打水,单手抓着绳子,一提就是满满一桶,一双小腿仍然包扎着,拐杖夹在腋下,动作熟练。
成玉揉着眼睛从屋里走出来,一脸惺忪中看见站在院子门外的汪盈。
"伯母怎么来了?"
君生侧过身去看,汪盈笑得和蔼可亲,合身的短袖连衣长裙,近1米7的高挑身段,整个人仍风韵犹存。
"给你跟爸送点东西过来。"
"哈?"成玉以为自己听错,嘟了下嘴,用食指挠挠有点乱糟糟的头发,上前接过她手里的篮子。
汪盈走向君生停在他身前,"这位小哥是……"
"是远道来求医的患者。"陈春声音从厨房门边响起,手里端着食物,往屋檐下的木桌上搁,转身又进厨房。
"我是这丫头的养母。"汪盈上下打量着君生,眼睛溜着对他的脸转了几转,长相英俊,气质刚毅,生着病也年轻力壮的样子。
"你是镇上的人?"
君生"嗯"了一声算回答,之前陈春就讲诉过,关于成玉的身世,还有她现在的处境。养父去世,养母一点不疼她,只想逼她初中毕业后,去镇上打工挣钱养家,可成玉宁愿退学,也要留在姥爷身边,她舍不得老人家。
一手把水捅提起搁边上,水溢出了些,溅在白嫩脚背上,成玉穿着绿色上衣粉色七分裤,蹲在一旁刷牙,眼睛不忘盯着汪盈看,唇边白色泡泡糊了一下巴,他不禁扬起嘴角笑。
汪盈讪讪一笑,过一会又开口问,"你给他多少诊金?"
成玉终于听出她的心声,又是钱的问题。
"关伯母什么事?"
汪盈脸色微变,声音尖了些,"你这死丫头没大没小!"
汪盈交叠着双臂睨成玉,一段时间没见,这丫头明显又长开了些,眉眼清丽脱俗,皮肤细嫩,曲线玲珑。不得不承认,成玉确实是个美人胚子。以前总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