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的浪声一下又一下,成玉躺在床的内侧,君生背向着她,彼此听不见对方的呼吸,也不确定谁睡了还是没睡。
成玉闭着眼又睁开眼,灯熄了,可小窗的光透了一小片清亮。
"少爷,睡了?"
"嗯。"
"我娘会很气吧?"
"没事,有我担着,回去就说是我拐走你的。"
"……那少爷你还气么?"成玉声音压低几分。
君生没有接话,在回想。
"我没喜欢表少爷,从来也没。"说完她轻轻叹了口气,从怀里掏出一块小竹片,用手指轻抚上边的字。
"上回你不在府里的时候,林夫人跟表少爷来找大夫人,还唤了我娘过去……"
成玉听到自己的心跳,一下一下,跟海浪拍打,直到她真的累极了睡着。
她翻了下身,贴近君生的后背,他明显一僵,过了许久,君生才轻轻地翻过身来,抬手搂住她,手臂环过纤薄身体,碰到滑滑的头发,嗅着女孩带甜味的香气,终于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
可谁也无法低估十七岁少年的血气方刚,君生终究在凌晨起身,在浴室冲了个冷水澡,穿上底衣后又躺下床。这次他不敢再搂成玉了,自己抱着双臂,背向她侧着睡,用很低的声音,背起了孙子兵法。
次日夜晚的芳州码头,上下船的乘客不少,人影憧憧,几乎都拎着行李。
君生牵着成玉下船,走在岸边台阶的时候,成玉扭头去看那艘大轮船,发现一层甲板上围栏边,站了个红裙女子,戴着纱帽,手指夹了支香烟,身段高挑,气质高雅。
她似乎也盯着成玉看,红唇动了动,抬起一只手挥了几下,成玉一时觉得很意外,下意识地伸手,也跟她挥手告别。
刹时想起少爷念过的一句诗,浪子本无乡,心悦即归处。
"成玉?"君生这才发现她的动作,好奇地往轮船张望。
"你跟谁挥手?"
成玉转过头看着他笑了笑,又伸出手指去指,但那位红衣女子已经不在那了。
"刚刚还在呢,是个漂亮姑娘,穿红色洋装裙子,还戴了顶帽子。"
君生听了想起昨天的一幕,成玉肩上的米色披肩,原先的女主人就是穿红裙子戴着黑色纱帽。
君生掏出怀表看时间,另一只手仍牵着成玉走,"我们先去买几身衣服,再去饭店休息。"
"明早陈先生会搭火车来芳州,后天中午抵达。成玉,明天我要留在书院温书,待考完试后,我带你去逛逛芳州的市集,可比我们七巧镇大多了。"
"好啊。"
成玉开心点头应下,被牵着的手也摇晃几下,君生笑着用另一只手揉揉她的发顶。接着两人坐上人力车,君生报了个街道名字。
一小时后,两人在芳州饭店下车,君生拎着个皮质行李箱,里边塞满刚买的衣物。
君生早就预订了房间,只是提前到达一天,门外的侍应认出他,麻利地接过他的行李箱,瞄了眼成玉,领他们上楼。
房间宽敞整洁,有个露天阳台,成玉好奇地打量一番,中间那张带柱梁的红木床让人无法忽视。
君生扫了眼大床,喉结滚动,想起昨晚的情形,抬眼看成玉,那不自然的微表情又落在他眼中,下意识地勾了下嘴角。
成玉在浴室洗澡的时候,君生已经在柜台写好了封信,让侍应给他寄,顺手给了点小费。
君生回房间不久,成玉就擦着头发出来,脸上红扑扑,一身皂香,浅色绸缎上衣长至臀下,裤管掩着脚背,穿着木履。
靠椅上的君生看她一眼,又很快垂下眼,端起杯子喝水。
成玉直接走到阳台,背向他用木梳梳头发,后背的衣料上有一小片湿迹,她始终垂着脸,直到听见浴室的关门声,她才吁一口气。
太紧张了,怎么办?成玉对自己有些恼了。
当君生从浴室出来之时,成玉趴在阳台围栏上托着腮,不知在想什么,及腰长发半干。他走近她,她侧才过脸来,画面定格了许久,两人静静相望。
盛夏的夜风带着凉爽,月亮藏于云层,天地似乎万物宁静。君生闻到成玉的香,回了一下神,用手摸她后背头发,冰凉感与掌心温热形成反差,他又怔怔地看着她。
在浴室思考许久的话,最终君生没有说出半个字,他捧着女孩的脸吻了下去,唇齿流连相叠,手臂箍住她的腰,身体也抵得紧。
在女孩快软成一滩泥的时候,君生将她打横抱起,压进大床,床头柜的台灯亮着,映衬出他的一双大眼深邃明亮,瞳色窜着欲动,粗眉微压,气血扑袭浓烈。
成玉闭眼,不敢继续看,手腕被压在头顶,他俯下身体,热吻从耳边延下,她痒得有些难受,缩了下肩,反被他啄一口凸起的锁骨。
"呀。"成玉哑声呢喃。
瞬间一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