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清脆的铃铛作响,窗外已是晨昏。
士兵们已经陆陆续续在睡意朦胧之中穿戴衣物,在大通铺的最里处,他们营中最小的幺儿还在不满嘀咕。
“睡都睡不满!怎的又该醒了!”
幺儿声音细,怕是还在变声中,阴阳之分尚不明确,但众人都见过对方灵巧好动的出招方式,是个鬼灵精怪多的主,就算生得瘦削,也是一名好兵。
再看幺儿身边那冷清清的主,喜怒不形于色,穿戴衣物一板一眼的。
还是那副臭脸。
不过众人想,要是幺儿跟谁躺一块,被整晚当被子一样压着,仍谁都是不爽的。
他们还得感谢那位冷脸的,让他们免受这样的折磨。
枨嘉还坐在床上套自己的靴子,她旁边的卫钊已经穿戴整齐,似乎察觉枨嘉的目光,斜眼瞥了过来。
对方的神色过于凝重,他皱眉:“怎么了?”
枨嘉摩挲着自己的下巴,想不通:“怎么这几日你早上起来都不骂我了?”
以前,枨嘉睡觉不老实,早起都不是自己自然醒来的,都是卫钊清醒了,看见自己身上挂了个人,才忿忿地把枨嘉摇醒,顺带再说句:“起开。”
这样枨嘉一般都会被摔到床底下,然后她就会清醒,回骂一句:“找打是不是!”
每日都会有所变化,但大致内容就是这样。
但是这几日早上相安无事,都是枨嘉自己被大伙的声音吵醒,卫钊任由她先起。
一幅偃旗息鼓、握手言和的欣欣向荣之象。
如此虽好,但是枨嘉少了早上的争吵,整个人清醒也就慢一点。
她说这么这几日醒来的时候不似从前舒畅,原来是这个原因!
卫钊好似无语了好一阵子,悠悠开口:“讨骂上瘾是不是?”
这个味有些对,枨嘉心里安心了些,过嘴瘾:“滚!”
军队的生活枯燥乏味,每个人都要温习基本功后找人切磋,枨嘉最会使的是长缨枪,寸长寸强,对上卫钊的刀剑,用得畅快,但总有新的破绽。
也不知道卫钊师承何处,出神入化没有定数,叫枨嘉总是摸不清楚底细。
问卫钊,卫钊也不透露。
而现在枨嘉也不用问了,千舒国现在的班底子是过去武家军的支流,卫钊既然出身在那,想也是师承武家。
武家,不是官家队伍,而是江湖流派,前不知来处,只道是某个游历仙人所创。
说不上贯耳,但也算排得上的人物。
和卫钊切磋,她占不到好处,甚至还会被掀翻在地。
枨嘉眼见着自己就要和地板贴上,闭上眼咬咬牙,准备挨上一招。
臆想中的疼痛没来,倒是腰上有一力量把她托起,耳边传来某人低沉的嗓音:“怎么睡个觉也能把自己睡到地上去?”
枨嘉迷迷瞪瞪,意识仿佛还没有缓过神来,历历在目的还是自己和卫钊切磋的样子,转眼间就变成了她被卫钊环住腰肢,挤在同一张床的样子。
对方皱眉的样子倒是和过去别无二致。
卫钊将枨嘉从床沿边上往里面托了托后便松了手,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装束,闻了闻,似乎不太满意自己身上的味道。
见状,枨嘉想,这讲究的毛病也还是原汁原味。
果不其然,下一秒,卫钊就开始叫人将沐浴的东西备好,放自己的住所。
等下人回来传话总要一些时间,两人面面相觑,不知彼此在回忆什么。
对卫钊来说,上回借讲故事的名头都没有机会留下,昨晚简直就是阴差阳错,虽然两人之间并没有什么,但对外界来说,已经是没有也是有的成分。
而枨嘉则在想另外的事情:卫钊是什么时候知道我女儿身份的?
之前,枨嘉一直以出城门救他受重伤那次,但是从自己刚刚的回忆中,她又觉察到一些蛛丝马迹。
她不相信一个人的态度转变会变得这么快。
事实也许远比她想的还要早。
越想越觉得合理,越想越觉得自己从前的举止过分。
以至于,卫钊起身离开的时候,枨嘉都没有从自己难堪的情绪中走出来。
恰逢国君要随他的夫人回玉国归宁,卫钊被挑选作为护送军要一同前往,军中又对随军的人员进行挑选。
因而,举办了一场选拔比赛,胜出的三人再结合军队中的表现进行评价后方可正式纳入。
本来这事并不那么吸引人,只是随行者俸禄可以加倍,便多了人跃跃欲试。
枨嘉得知这个消息,幸得机会进入卫钊所在的军队去参观。
本欲暗自跟着进去,但卫钊坚决要大肆宣扬,弄得枨嘉摸不着头脑,轿子进入军营,那厢队伍列阵都摆了出来,大张旗鼓的样子。
两人如恩爱夫妻从轿子中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