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晓时,屋外仍旧是灰蒙蒙的一片,一层朦胧的雾盖着天空,近处的山峰也变得忽远忽近,唯能勉强地看清楚山峰的轮廓。
大伯出奇地起了个早,他伸了伸懒腰,漫无目的地走到祠门口,又伸手去拍去石像上的雪,胡乱拍了几下才看到青黑色。
“真厚啊!”大伯不禁感叹到,又是一夜的大雪,他不禁望到那几株盖着厚雪的桃树,却自然地联想着它明年的盛况,就这样慢慢地想了很久,脸上露着或有或无的笑。
天空像是打翻的颜料桶,阳光从雾里传出来,照在透亮的早已结冰的水坑上,落在到处可见的雪堆上,不知是什么鸟类的叽喳声唤回大伯的心神,一到冬天就会这般胡思乱想的,他无奈地默念着。
一声彻天的鸣叫,响遍山野。就连早已凋零的桃树枝干都应声抖落几片雪,像是要抖擞一番似的。大伯仿佛耳边传来人山人海的声音,他将双手塞进衣袖里。虽然很冷,他依旧倚在石像旁边,眼里像是填满了很多。
“啊,大伯。”赵泽熟练地推开门,看着面前的人,露着有些吃惊的表情。
“早啊,贤侄。”大伯眯着眼,有些玩味地笑着。“今天轮到你了吗?”
“是的,赵瑛看着挺累的不是?”赵泽将门横放到一旁,用力地推开两边的门。
“确实……”大伯打了个哈欠,眼眶边溢出几滴泪水。
“而且,今天也该轮到我了,只是……”赵泽有些无奈地说着。
“我明白。”大伯像是想到什么。
突然,祠内就传来一声急促的脚步声,赵瑛凌乱地冲出来,一边的辫子扎在脑后,一边扎在一旁,脸上的一切都显得混沌不堪,衣服的下摆还塞进了衣服里。
“不是说要叫我起床吗?”赵瑛生气地握紧着木门。
“啊……”
“哈哈,别人想着让你多睡会儿呢。”大伯看着赵泽的窘况,甩开了仅剩的睡意。
“哼。”赵瑛不顾大伯的好话,直接走到赵泽的面前。
“我……开了门就去叫你……”赵泽低着头。
“嗯?”赵瑛那睡意盎然的眼神夹着怒意盯着赵泽。
“还在说谎?”
“没有。”赵泽扭过头嘟囔着。
“算了,瑛瑛,就算再怎么期待也不能这样。”
赵瑛的脸一下子泛起红晕,再也没说什么,“哼。”她甩下一句话就走了,走时还因为用力地扯着下摆的缘故,差点摔了一跤。
二人面面相觑,赵泽露着略微苦涩的笑容,大伯则平静地露出愉悦的神情,这时,赵泽注意到大伯腰带边上的手正指着赵瑛的方向。
赵泽发疑地指了指,大伯瞟了瞟身旁,轻轻点头回应。赵泽仍有些生疑,可还是朝大伯目光的方向小跑离去,大伯看着赵泽,光点与赵泽的影子交融,让大伯隐忽地望见另一副面庞,他从衣袖里摸索出一条破旧的蓝色缎带,色泽暗淡还微微泛着杂色,稍微望了一下,大伯便深吸一口气,将其收起。
他迈步走回桃灵木像的门前,耳边是赵瑛,赵泽的争吵声,大伯没有理会,将木门推开,外面明亮,可大堂里却伸手难见五指。
大伯跨过门槛,用打火机点燃了手边的油灯芯。火光即刻冲开了四周的黑暗。大伯提起油灯,再朝里走去,他仰着头,火光照在木像的脸上——一脸的平静。大伯深望了一刻,便将油灯放下,自己甩开衣服的下摆,微微弯下腰,看着那柄在火光下显得陈旧的桃木剑,大伯脸上露出少有的认真,火光倒映着他的眼瞳。
“终于还是来了……”大伯抽出符纸,将其拍在地板上,桃木剑应声发着微弱的光,大伯看着木剑,盘坐在地上,双手合十,犹如一尊木像一般,以心神望着木剑。
这时,仿佛抛去了躯壳一般,大伯的心神已经站在木剑的跟前,他伸出手,紧紧握紧着剑柄,周围的桃花瓣发了疯似的,盘旋在大伯的身边。
虚实交合,无论是心中的自己,还是站在木像下的自己,睁开眼,大伯举起了手上的桃木剑,他看着伤痕累累的剑身,眼神落在缺少的剑尖上。
大伯走出去,将门合上,他抬头看向万里无云的晴空,脸上却好似暴风雨前的乌云一般。
“喂,等等我啊”赵泽急忙提了提鞋子,朝着大门跑去。
“干嘛要等你?”赵瑛将脖子上的围巾又绕了一圈,冷冷地说着。
“别……别生气了?”
“话好多……”
“抱歉。”赵泽低着头,自顾自地绑着围巾。
赵瑛理了理衣袖,方前凌乱的发型转变为活泼的羊角辫,微微睁开的眼眸里露着英气,一身洁白的古装恰好点着几片粉桃花。
“昨天也是忙到很晚呢……”赵泽望着台阶边凌乱的雪石堆说着。
“我们这样的乡里,年会这种事是一年来最重要的了。”赵瑛微微合上眼,将手放到嘴边,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