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天,灰蒙蒙地还没放晴。老祠主抽了一条很有年事的木椅,上面胡乱地刻满着痕迹,老祠主坐下时还会吱呀吱呀地响,可他却毫不在意地拍拍膝盖,这木椅稀奇地不响了。
老祠主身着单薄且黑青的长袍马褂,两颊的颧骨凸起,眉毛低斜,瞪圆的眼睛里透着深邃的光,显出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修长的白髯从脸的两边生到下巴。
赵晓与赵瞻各自站在空地的一边,老祠主如同一棵笔直的松树般横于二人的中间。
老祠主举起瘦削而壮的手,二人这就算开始了。赵瞻脱下了长衣,短褂将他精壮美观的大臂显露出来。
赵晓则将长衣放在地上,摩挲一阵双手,手茧摸得他心里只犯疙瘩,他从心口吐了气,慢慢站起来。赵瞻那笔直而不留情的眼神闪过来,赵晓有些发毛。
“晓哥。”赵瞻认真地拱手。
赵晓也拱手,没有说话。风不知吹了多大,天也不知何时才能放晴,赵晓摆起招式便冲了上去,赵瞻则很快的侧身躲开,没有多想的片刻,赵晓朝身后扫了一脚,力度不够反被赵瞻擒住,赵瞻顺势一推,赵晓被迫顺着劲倒下,再用力踢开赵瞻。他翻了两个跟斗,总算是离得远些,而赵瞻看准时机直接逼了上来,两人直接架了起来,二人力气相当,赵瞻看着咬紧牙关的赵晓,反手钳住赵晓的手,凭着上身力气将其推开,赵晓吸了口气,将数不清的拳掌朝赵瞻的中线攻去,赵瞻丝毫没有胆怯,很及时地粘下攻击,眼见拳速变慢的赵晓被赵瞻顶开左手,朝胸口冲了一拳。
赵晓踉跄了几步,胡乱吐了两口气,他鼓住一口气,右手换至腰间。赵瞻后撤了一步,脸像火一般肆意的红,老祠主用手指点了点膝盖骨,赵晓摸了摸衣领,本该扣紧的纽扣如今却不翼而飞,脖颈红通通的。
当赵晓直起腰后,赵瞻再次发起了攻击,赵晓屏住气握紧了拳头。发硬的小臂顶开了赵瞻准备钳过来的双手,赵瞻很快跟上赵晓的直拳,二人同时蹬腿,一挡一反,两人变化了几个身位,赵瞻不经意间朝赵晓两眼之间冲出一拳,赵晓正要躲闪,却不经意被赵瞻一击冲拳中腹,而赵晓也将胳膊肘打中脸庞。二人同时后退了几步,赵晓用力地吐着气,赵瞻摸了摸发腥的嘴角,两手以掌变拳,关节发出了清脆的音响,赵晓压低重心,拳头在前,掌在后,风与气息在胡乱地喘息,赵瞻似乎比风还快,拳掌想加,赵晓顺势用双手粘过,在赵瞻停顿时以手肘推开他,反又展开攻势,赵瞻踉跄了几步,他鼓住最后一口气。
木棍发出沉重而威凛的敲击声,二人应声停下,赵瞻的拳头离赵晓的胸膛只剩下几毫的距离,而赵晓的拳头停在他的下巴下。
眼神的余光瞥见腹那边的拳头,赵晓不禁咽了口水,浑身发凉。
“到此为止。”老祠主平静地宣布着,赵瞻先收起了拳,朝赵晓行了礼后向后退去。赵晓吐出了那一嘴无端的劲,泄在地上。
赵晓耳边充斥着鸣叫声,他看着老祠主那平缓的嘴型,又一次不得不承认自己的晕钝,眼里的朦胧延伸至脑海,他瞟着那薄弱的曦光,什么也不想。
赵瞻成为了年会开剑式的开剑者,即未来的桃祠祠主。
黄昏,赤黄的余光让天空抹上些暗紫色,太阳停在山间,忽远忽近。赵晓避着光,无精打采地瞧着冰块边上那根冰锥化成了水,他挠挠头,平复着心中的躁动。
远处隐约听闻老祠主开怀的笑声,中气十足,其中夹杂着送别的话语,谦卑温柔的语气想必是兰吧,赵晓这样想着,姿态更加困窘起来,几乎要把自己缩在木板的角落去。
兰自然早就瞧见,怀着心思将脸瞥过去,露着微微的笑。她向老祠主告别,刻意地路过赵晓的身边。
赵晓将头压得更低,几乎都盖进膝盖骨里,却仍要瞟一瞟木板的一边,他隐约看见渐远的背影,早已不顾自己那求助一般的眼光。
“怎么啦,我还以为是哪家的孩子迷路了。”兰出奇地从赵晓的背后冒了出来,弯下腰仔细看着赵晓的脸。
红火般的昏光映在赵晓那被双手遮的若隐若现的脸庞上,惹得兰的笑容愈发明显。
“干嘛,太近了!”
“什么嘛,我还以为你要哭鼻子呢。”兰长舒一口气活像一曲快活的小曲,她坐在一边,双手搭在膝盖上,望得很远。
“别乱说。”赵晓急忙将手凑过来,“嘘……”
“嘘……”兰把食指搭在嘴边,眼睛里闪着光,赵晓迷离地看着天边,大抵是难见到晚霞了……
“乱七八糟的,真是。”赵晓回了些神来,挪了挪身子又不满地抱怨着,心中的燥热感退了不少。
“哪天不是乱七八糟的呢。”兰回过头,深深望着赵晓。
“什么嘛……”赵晓躲着兰的目光,悄悄捂着胸口。
“啊——”兰伸了伸懒腰,快活地说着,她又往赵晓身边凑了凑。
“……”赵晓脸上带着不悦,用食指点着冰凉的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