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间,西边已被晕开的金黄染透,几道利风簌簌刮过,想要将太阳一口气吹下山一般,黑夜将临,让极寒的天地间平添几分阴森。
赵晓倒在大雪铺成的雪路上。他喘出满嘴的雪,身子里的温热如那风中残烛一般渐渐消散,眼神呆滞的他仍旧再爬起来,可一股子麻劲席卷上来犹如千斤坠一般压住了他的理智,他总感觉眼睛要闭上了,甚至就连身体也……
“还没……”赵晓重复念着,“兰……”他凭着念想,拔出剑并刺向地面,借以支持自己的身体,一步两步走得蹒跚。
耳边是胡乱的风声,手中的剑却怎么都握不紧,赵晓半睁着眼,看着即将落山的太阳,几片雪从头上抖落下来,再最后,又倒了下来。
“赵晓……”过了一会,“赵晓……”是晃动的感觉,重复的呼唤,眼前的红褂朦胧可见,是在做梦,那这又是在走马灯哪一段场景呢?赵晓戏谑地胡乱想着,一股脑往下倒……
黑夜慢慢包围这最后一抹晕红,赵晓躺在兰的膝上仰着头,茫然地望着老树发枯的枝头,冷僵的脸上好像还有阵阵鼻息吹过。
“你这家伙还真是瞎操心……”
“练武还把嘴给练硬不是?”兰狠狠地掐起赵晓的脸,可表情又黯然了几分。
“你又是怎么找着我的?”赵晓缓缓伸出手,轻轻抚过兰的衣袖。释然的脸上带着几点笑意。
“你这家伙肯定乱来的。”
“这不是好好的吗。”赵晓特意地提高着语气,自顾自地坐起来。
兰很想再说什么,低头看见赵晓那只露出的手臂正握着自己的手腕,再看到赵晓的表情,切实的温热让兰再也吐不出怨言,而她的脸上正不断泛着桃花瓣那般微微的红潮。
“好了,休息的差不多了……”赵晓又瞄了一眼,随后去摸索着雪地里的宝剑,他故意背对着兰,偷偷拉开衣领瞧起了胸口,随后又偷偷换了个手,将宝剑慢慢收回腰间的鞘里,又将剑带背到了身后。 “嗯。”兰正欲起身,突觉左手手背上传来一阵灼热感,“好痛……”兰将衣袖拉开,手背上隐约露出一抹血红色的印记,说是伤口却无疼痛,说是疤痕却正血红。
兰将衣袖拉起,可心里又愈发觉得蹊跷,赵晓一边拉着带子一边走来,“走吧。”
“嗯。”二人朝着祠堂的方向走去,这时已是漆黑的夜色了,月亮倒发着狡黠的黄色的光。
“或许是先前抹到什么……”兰这样想着,用右手盖着衣袖。
“兰,虽然说这话有点迟了。”
“嗯?”
“你应该没受伤吧?”赵晓挺着背,靠着兰的身边走。
“没有。”兰将双手收到背后,“没事可真是太好了。”
“是啊。”赵晓抖了抖身后的剑鞘,寂静的山道回荡清脆的声响。“嗯哼……”赵晓悄悄地又朝兰靠近了一点,很快地牵起兰的手。
月儿虽亮,却照不开这略显漆黑的山道,山道虽暗,倒使得兰脸上的红晕又横添几分华丽。不知有谁注意到二人那急促的鼻息呢?
“感觉有点不一样呢。”
“明明我们小时候都时常牵着呢”二人感叹着这份奇妙的新鲜感,握得也愈加紧了几分,二人都红了脸,可谁都不想松手。
路边的雪堆上胡乱地竖着几根电灯杆,微弱的白光,照着隐约能看出的一对雪人儿,不知是脑袋堆得太大的缘故,两“人”相互依偎起来。
“我觉得应该会想起很多事,但是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呢。”兰望着边上的雪堆感叹着。
“感觉太特别了,以前可没有这种感觉。”赵晓闪烁其词,另一只拉了拉带子。
“或许就是特别呢。”
“一种被火烤的感觉。”赵晓恍然大悟地说道
“原来有那么痛。”兰轻轻地笑起来,露出了那绯红的脖子。
“那当然了,因为是兰啊。”
“唔——”
“怎么了?”
“没……没什么,呛到了兴许……”兰轻轻地抿了抿嘴。
赵晓点了点头,他摸了摸胸口,风里隐约夹着一股子炊烟味,顺着味道,赵晓想起了涮肉和火炉子,踏实地长舒了一口气。
“还以为我这样没拔剑的人,会死在那呢。”赵晓看向兰,平日里那双有神的眼也流露出不甘的光,他的手握得紧了些。
“自古以来,若要为祠主者,必先经历开剑式。”兰开始默念起老祠主的话,让赵晓的心情又落寞了几分。
“这些规矩真是让人喘不来气啊。”
“输了就是输了,祠主说不准还是瞻做来合适。”赵晓故作平静,只是侧过头看了看身后的剑。
“那你之后如何打算?”
“来年再说吧……” 赵晓又拉了拉带子。
“赵晓……”兰小声地说着,轻轻地摩挲着附有血印的手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