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的猎人敢将自己置身于枪口之下。”
岳吴穿着笔挺的西装,规规矩矩打了领带,提着上好的茶叶来拜访他爹好不容易搭上的一个教授,却不料在京华大学遇上了美救英雄的桥段。
他觉得京华大学这个林子也忒大了,真是什么鸟都有,活久见。
而且这个被救的居然是宋择善。
他本来不想凑热闹,但看见宋择善便停下了脚步。
宋择善,那是他爹提起来就连连称赞的宋家二少爷,是化成灰他都认得出的“别人家的好孩子”。
从小他爹就羡慕宋家有两个好儿子,都聪慧有才华,总是在他耳朵边念叨:“我羡慕的是宋氏的钱么,我羡慕人家后继有人!”
再后来宋择善出国深造,走上了一条与家族生意完全不同,甚至可以说是离经叛道的道路时,众人议论纷纷极不看好,认为他是逃避家族责任,他爹却依然力挺宋择善,拿宋择善当作为正面教材鞭策他“儿啊,你要多读点儿书,接不了家业当个文化人也好,总不能去当流|氓吧。”
总之在他爹眼里,宋择善做什么都是对的,他曾经还揶揄道干脆让他爹去给宋择善当好大儿算了,换来一顿熊揍。
他暗自叹息,自己老爹是从流|氓发家的,年轻的时候中了一千万的彩票,金链子金手镯外加一口大金牙到处得瑟,后来拿着这些钱倒腾内|衣,没想到他爹的眼光竟然大受市场喜欢,再加上赶上好时代,运气爆棚,这些年竟然逐渐做成了京华最大的内|衣品牌,发财了。
他们岳家在京华的富人圈子里的形象无非就是个满脑肥肠、大腹便便的暴发户,除了运气极度好,大概没什么能让其他人瞧得上的地方。
所以他爹喜欢文化人,想出来找京华大学的教授给公司站台这种主意,而且还非要让他亲自走一趟,美其名曰让他沾沾京华大学的文化气息。
他本来装了一袋子金条,出门的时候硬生生被他爹揍了一顿,勒令他将身上的花衬衣换成一身熨烫得没有一丝皱痕的黑西服,还精心选了茶叶,这茶不贵,但名字特别风雅。
他爹现在跟着姜家那个玉面阎王混,再也不穿金带银,而是追求低调奢华风。
岳吴有时候觉得好笑,他们岳家就算一辈子被瞧不起,但也是金山银山在手,不愁吃喝,干脆玩儿一辈子好了,可他爹非要去挤那所谓的上流圈子,不仅要大富,还想要大贵,结果舔|宋家没舔|到,又攀上姜家,可姜家那个主儿更不好伺候。
现在终于打算靠自己拼一拼公司业绩了,却想出要文化人站台这样的馊主意。
岳吴反对他爹的主意,不服气嘴硬:“什么教授,我一袋子金条砸下去,让他晕头转向,别说站台,这么多钱,我让他穿咱们内|衣站。”
这个世界谁不爱钱,没有被钱砸不晕的人。他最爱砸钱,一根大金条子哐哐砸下去就让这些文化人通通原形毕露。
只是话音未落,又被胖揍了一顿,然后他就乖乖地换了衣服,在他爹的大棒子下不情不愿走出家门,被司机送到京华大学。
京华大学规矩多,不让开车进来,他只能下车步行走进来,可这学校又很大,走着走着就迷路了,他骂骂咧咧起来,后悔来这里。
不过,他要是不来走这一趟,还真见识不到这么精彩的一幕。
岳吴贴着墙根儿,看得分明,那拿着刀的男人动作迟缓,神情虽然凶恶但极度夸张,一看就是个纸老虎。
其实当时那个挡刀的女人只要拉着宋择善一躲,两人便都能成功避开刀锋,但那女人没有,她是刻意挡在宋择善面前,迎着刀锋硬生生地撞了上去。
所有人都乱作一团的时候,岳吴因着此事和自己无关,毫不担心,只当是看戏,却发现了这样的细节。
故意挡刀?岳吴眯起眼,拿出烟点燃,不紧不慢地抽了一口。
京华大学真是好大一个戏台子。
黄崖看着自己握着刀柄的手,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就捅到了这个女人,这个刚才还站在他旁边柔弱得不得了的女人。
更可怕的是被|捅的女人竟然自己朝着刀的方向刻意进了几步,刀尖便更加深入,他一脸不敢置信地看向眼前的周安。
周安脸上是痛苦的表情,但眼睛看着黄崖,在笑。
黄崖被那笑意盯出了毛骨悚然的感觉。
她先前明明声音那样细软,脸上的笑意那样柔和,眼神那样天真,怎么会故意撞到他刀上,还用这么可怕的眼神看着他。
突然,周安的笑意消失,脸色完完全全变化成另外一种模样。
不过几秒,周安便被冲上来的宋择善接住,一瞬间她的表情换成了恰到好处的无助和可怜,眸子望向男人,盛满泪,道“好痛…………”。
宋择善迅速帮她按住伤口,焦急唤道:“周师妹!”
他白色的上衣被渗出来的血染红,显得狼狈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