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它“啊呀”一声,身体一窒。霍濂之已紧紧把它抓在手中。它的红嘴说话时,那啄了几口的笋早滚落进草丛里。
“小子,放手!”
霍濂之另一手在草堆里找笋,八哥在挣扎。
“听到没有小子?放手!那笋是你欠老子的!”
霍濂之暂停了找寻,顿了顿,把八哥摁在地上:“欠?”
“对、对呀,你、你还欠,欠我的,你忘记了么?”
“我没有欠你,说好的你我已经两清。”
“两清?”八哥动弹不得更是不平,“好没良心的小子!上次破林子的事,老子主动帮你作证,向你要了五年修为,你给不起只给了一年。是不是这么个账?”
霍濂之很快明白了它的意思,目色逐渐清冷。
那一日,他根本没有求八哥任何事,之前也完全不知道八哥在哪里。但八哥却主动出现在龙首峰,接着便有了去年年末突然的问话。当他把陈轩璃送回苍云峰后,八哥主动找了他,仗着所谓替他作证向他要修为:“虽然吧老子是没在破林子看见过你,不过你现在能摆脱陈轩璃的纠缠和教主的怀疑,老子也算有功劳,你就没想过报答老子?把你的修为渡给老子一点吧!不然,老子现在就跟教主说你在撒谎,看他信你还是信老子!”
那时候霍濂之怒不敢言,为了不再让麻烦上身,他不得不将自己修为渡给它,并约定此后互不相干。
然而,他还是单纯了,他没想到这只灵禽会那么贪得无厌。
霍濂之静静地盯着八哥,心中波涛汹涌。
八哥见了他的眼神便不再乱动,咄咄逼人的语气也不得不和缓:“好好好,老子当初同情你修炼不久,最后是答应就要一年修为,可后来越想越不是个滋味啊……”
“所以你来夺这笋?”
“什么夺,是拿!这笋对老子来说可补五年修为不止,就算没有那约定,你也该永远记得老子给你的情分!”八哥的语气又冲起来。
霍濂之仍将它抓着,一语不发地继续在草丛中寻找紫府洗髓笋。
“嚯哟!”八哥哭笑不得,“小子,你真以为死扣你我之间约定就能反客为主啦?老子就实话告诉你,我就是为了修为,那破约定什么都不算!他望天教给老子一个居英峰的破洞府,每个月送几颗丹药,老子不,满,意!这要花多久才能恢复我从前的神勇啊!我是不得已才打你小子的主意……”
八哥一口气说得停不下来,越说越激动。突然那阵“阴风”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霍濂之身旁:“杀了吧,叽叽喳喳,纠缠不休。”
霍濂之没料到“阴风”会到来,脸上没甚好气。眼看他手中已聚集一团黑气,立刻阻止道:“不许动手!”
“怎么,这么只犯贱的鸟你都不忍心?”
“它好歹帮我解决了麻烦。随它聒噪去,我不理踩它就没奈何。”
“可它纠缠你,带来了新麻烦啊!”阴风啧啧两声,满是嘲讽,“你果然是个软性子,早知如此,在它逃出破林子时我就该赶尽杀绝!”
停了好一会儿,霍濂之喉头滚动,终于还是保持镇定:“我再说一遍,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轮不到你做主。你敢动一下,我毫不介意灭了你!”
嘚啵完的八哥听见他话,满眼惊恐:“小子,你居然要灭了老子?”溜着眼珠子,又被霍濂之的眼神惊吓了一阵:“你,你要干嘛……”
这时草丛被拨开,露出一颗头,正对上弓身仍在找寻的霍濂之。霍濂之哪想到这里会走出一人,手一松,八哥趁机逃脱扑向那人:“老张,快救老子,这人要灭老子!”
“阴风”忽地消失不见了。霍濂之往后退了几步,才发现这高高的杂草之后竟然有个洞府。眼前这人不知是谁,须发蓬乱如草,满脸黑似抹煤;身上衣衫褴褛,肮脏不堪;脚上连双鞋子也没有,怕是光脚过冬,满是结痂和冻疮。若是拿根木棍子,一手端个破碗,活脱一个叫化子——谁知他一伸手真撑了个棍出来,另一手倒不是破碗,却是霍濂之在草丛里没找到的紫府洗髓笋,已沾满了他手上的黑泥。
那叫化子就像去门外看了一眼,咬了一口笋便要转身进洞府去,急得八哥乱叫:“好啊老张,原来这宝贝被你捡了!快还给老子!”
它还没来得及动,叫化子一甩手就把八哥拍飞了出去,边吃边道:“你这只鸟,真的不识相。刚才我都听到了,这山上灵气充裕,没什么不好;有白送的丹药吃,更是没人能享的福分。你却还嫌不够,勒索他人。”
他又看到霍濂之,语重心长道:“你也是,动辄冒杀心。你不知道你动动手拿人命去,过后却要遭多少罪——”他说到此处突然没了下文,像是被噎着似的,又像被什么打中了,先是舞着双臂对空气挥了好几下,口中念着:“走开!走开!”
霍濂之有些愕然,不知道这人是谁,又怎么了。
此人抬起乱糟糟的脸,眼神变得极度惊恐,突然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