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三月十六|下午|苍云峰
“什么?!”
夏阕一听叫化子又发了疯,才想起来已经很久没有去搭理他了,顾不上伤势胡乱套了衣服便往外跑。秦伯容拦不住,只好恳请霍濂之跟着夏阕些。只见一人御轮,一人御剑,还有一只八哥,前前后后满居英峰跑。
没想到这一跑就是好几个时辰,两人寻找无果只好去别峰。夏阕听霍濂之问那人究竟是居英峰哪位师人,摇头道:“我又不是所有人都认得。那个时候他躺在路边,我怕他冻死就扛了回去。他老是疯疯癫癫的,也没说自己叫什么,住在哪儿,只知道姓张。”说完,直觉里越来越不安。
他们四下里奔波,到处打听那“张师人”是否有人见过,几乎没人多加理睬。两人只见其余山峰空中御剑的人开始多起来,仿佛也在找什么。一问,才知龙首峰汪有全、常安怡师人夫妇丢了孩子。小孩本在摇篮里晒太阳,夫妇俩正各自在附近教徒弟练功,一回头却发现孩子不知何时不见了。夫妇俩急得不得了,求他们也一同找找。
“我怎么感觉不大好?这两件事不会有关吧……”夏阕虚着声音,皮笑肉不笑一下,转身往另一处飞去。
“嗯,老子也有这感觉。”八哥点点头跟在后面。
事实证明这感觉没错。两人几近傍晚才在苍云峰找到“张师人”。他在一处同样长满荒草几乎无人来的洞府中,里面传来婴孩的哭声。
“我靠,又搞事情!”夏阕一捶墙壁,满脸恨铁不成钢。
两人走进洞府中,却被眼前一幕镇住了。
那脏兮兮的叫化子坐在角落里,怀抱着婴孩,摇啊摇的,手中晃着已经黑不溜秋的半截笋。只听他柔声道:“你饿不饿?要不要吃这个?怎么不吃?……好,既然不吃,那我给你唱歌吧。”把黑笋一丢,口中轻轻哼起歌。八哥见笋被他丢掉,简直喜出望外:“哈哈哈哈哈老张你真义气!”
“张师人”十分娴熟地慢慢走动着:“白云在天,丘陵自出。道里悠远,山川间之。将子无死,尚复能来……”这歌唱得坑坑洼洼,又听不出调子,然而那孩子果真不再哭闹。“张师人”唱着唱着不由露出悲痛之色,自己呜呜地哭了起来。
突然。
“喂!给我把他放下!”
怀中小孩惊醒大哭。“张师人”逆光看见暴跳如雷的夏阕,还有皱眉的霍濂之:“你……”他着急慌忙地后退,指着他们道:“你们!不要进来!怎么可以吓他?……好了不哭,不哭……”又唱起歌来。
“有病!”夏阕不知他胡言乱语什么,只觉伤口都疼了起来。八哥吃得津津有味的,说道:“他本来就有病,你不在时他也望着一个孩子又哭又笑呢,只不过那时没抱走就是了。”
霍濂之见夏阕准备动手,拦住他:“别冲动,你先留下,我去告诉龙首峰两位前辈,看是不是这孩子。”说着便悄悄退了出去。
“张师人”浑然没有察觉,心思全在婴孩。他这回唱了一阵歌不顶用,开始狂躁不安:“你不要哭了!还哭!信不信再哭我就——”又是断了下文,把洞口的夏阕唬得心惊肉跳:“天呀,这疯子可别做出什么来,后果我可担不起!”他见这时“张师人”站在原地恍恍惚惚,手脚已然不再稳当,只留小孩张舞着手脚越哭越惨,急得不敢妄动。
夏阕无法,试着小心叫道:“那个,喂。”一连叫了好几声。“张师人”突然回头,警觉地抱紧了小孩:“你是谁,叫我干什么?”
“我是谁?你问我是谁啊?”夏阕无奈,心想这人这次疯得不轻,连他这个救命恩人都不认得了。
“好吧。我叫你,是因为他哭得厉害,看着好可怜啊。”
“可怜?”那人仍是恍惚着轻轻摇着孩子。“是啊,这么小就要死了,好可怜。”
“什么……”夏阕吓得脸上血色全无,完全没想到就这么几天没管,此人疯成了这个样子。“不……不……你冷静一点,不要动他!”
“张师人”抬起头,茫然地望着夏阕:“我不这样晃他,他怎么睡着?而且他还在哭。”
“好好……你继续抱他睡觉。”夏阕额头滴下汗来,手中不由去身上掏符箓,结果发现一张都没带。他努力镇定了一下,试着同那人继续说话:“除了唱歌,还有什么法子能哄他不哭吗?我想他是饿了,你没有吃的,要不……还给他父母吧?”
“他不饿,我刚才给他东西他不吃。”“张师人”低下头,适才陡然发作的神态已不见,反而生出怜爱之色,眼角闪着泪光。夏阕本想骂一句“神经病”,可忽然见他幽幽落下一滴泪来,突然也有几分奇怪的动容。这时“张师人”忽然问他:“你小时候哭了,你爹妈给你唱什么歌?”
夏阕哪里见过爹妈,他两个师父唱歌比八哥叫还难听。“我不听歌,二师父那糟老头专讲鬼故事吓我,说再哭我就会被捉走吃掉。”说完勉强尬笑一下。
“鬼故事?或许是个主意。”“张师人”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