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在的情形,只凭自己一个人的力量,显然是以卵击石。她现在虽然可以在这幢大宅里自由走动,可是她知道,这样的自由也不过是因为自己随时处于大宅里每一个人的监视之下。
何况,就算是在这里,也有很多她无法踏入的地方,更遑论是要递消息出去?
陶秋岚稍稍稳了稳心神,“红玉,致远哥让我留意的事情,我有眉目了。”
红玉瞪大了眼睛,似是不相信:“你说的是真的?”
“千真万确!我今天给他端汤过去,在门口听到他和外国人打电话。两千万两,这是他的底线。”
“听得真切吗?”
陶秋岚点了点头,“是这个数,不会错的。”
红玉仍是觉得不可思议。“那他有没有发现?”
“汤是我托秦秘书送进去的。我听到他打完电话就走开了。他和秦秘书都没有看到我。当时走廊上铺着地毯,他又在打电话,应该也听到不到外面的。”
红玉听她这样说,也终于放心了下来。她兴奋的走了两个来回,双手在胸前交握,声音里是抑制不住的激动:“太好了!太好了!”
陶秋岚却没有了先前的笃定。“可我们怎么才能把这消息告诉致远哥呢?”
红玉也不再瞒她。“汝州城里有一处我们的联络点,他们会通知公子的。这几天我留心看过了,厨房每天都会派人进城买菜。明天我央他们带我去,这样不会惹人注意,而且联系也最方便。”
陶秋岚仿佛是受到了红玉的感染,一扫之前的不安,满脸笑意:“好,就这么办!”
可事情却远没有她们设想的那样容易。
第二天吃过早饭,当红玉提出想要随吴妈一起进城买菜的时候,却被华叔不冷不热的拦了下来。
“红玉姑娘对汝州城还不太熟悉,如今局势不稳,还是等以后再去吧。再者,我听说昨天少夫人不太舒服,红玉姑娘还是照顾少夫人的好。”
红玉本还想坚持,陶秋岚怕华叔看出什么端倪,赶紧说道:“我身体倒没有什么大碍。府里人人都那么忙,只有我们几个是闲人。”
华叔听她这样说,略有些好不意思,“少夫人说哪里的话。少夫人和两位姑娘初来乍到,若有什么不周全的地方,还请少夫人多多担待。”
他一边说,一边留意着陶秋岚的脸色。见陶秋岚脸上虽然淡淡的,但不同于她以往平和的淡然,隐隐似有薄怒,便又说道:“况且,少夫人对咱们江北的规矩恐怕不太清楚。要想进汝州城,必须得有军部发的通行证,连咱们府里的人也不例外。两位姑娘才刚来,这证件要办下来,恐怕要花些时间的。”
“你是说,如果没有证件,谁都进不了汝州城?”红玉不甘心,这分明就是华叔的托词。其他人或许需要,可是堂堂少帅府的人,哪里用得着?
“没错!这江北十六省,唯一不需要证件的,就只有咱们三少爷了。其他人,除非是有他的特许,否则,一概没有例外!”
他的特许。她如何能够得到他的特许?
陶秋岚灵机一动:“就连大奶奶都不行?”
华叔耐心的回道:“咱们大奶奶从来都不过问军中的事情的。”
陶秋岚站在小楼卧室的窗边,觉得从未有过的绝望。
从她的位置看出去,空旷的院子,高高的雕花铁栅栏大门,只要跨过了这些,便是外面广袤的自由世界。幽静的林荫小路、苍翠的青山,距离她不过是短短的几百米。这一切她几乎都要触手可及了,却因为一个通行证,便只能如现在这样,困在这个看不见铁链的牢笼里。
上天待她何其残忍,给了她希望,却又在最后关头让她面临更大的失望。
难道她的一生便只能像现在这样,孤独飘零,任人宰割?
她不甘心。
她明明已经找到了可以改变命运的钥匙,绝对不能在此刻放弃。
她曾经放弃过,顺从了命运的安排,远离了亲人、远离了家乡,换来的也不过是如今爱人变萧郎的绝境而已。
当初出嫁的时候,她的心里曾经存了一丝的幻想,或许自己的牺牲可以换来江南江北的互信互谅。可来到江北才知道,原来存了这样幼稚想法的,只是自己一个人而已。
那个在婚礼上羞辱她、新婚之夜差点杀了她的皇甫子谦自是不必说,就连江南的陶家,想要从这桩联姻中得到的,也不过是短暂的喘息机会,以及这笔事关生死存亡的军火买卖而已。
她的价值不过如此。可该付出的都已经付出了,该失去的也都已经失去了,又怎么能在这最后的关头功亏一篑呢?
她不甘心。
红玉看着在窗前沉思良久的陶秋岚,试探的问道:“要不,我们托大奶奶跟三少说说?”
“事关重大,还是牵扯的人越少越好。”私心里,陶秋岚并不想利用赵氏。一则,因为她的言行像极了自己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