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秋岚从昏迷中悠悠转醒,只觉得全身酸痛,她下意识的想要动一动僵硬的手脚,手腕和脚腕处的束缚让她昏沉的思绪渐渐找过了一丝清醒。
她有点惊恐的打量了一下四周,发现这应该是一处废旧的仓库,堆满了大大小小的箱子,可除此以外,她再也看不出其他的线索。离她不远处有个油桶,里面生着火。借着火光,陶秋岚只能依稀看到几个人影隐在暗处,可具体人数并不能确认。
可对方显然对她的一举一动都了如指掌。陶秋岚只是这样微微动了动,便有三个人朝她走了过来。
火光将他们的脸映的发红。为首的一个人打量了一下她,这才慢条斯理的开口道:“让皇甫少夫人受惊了!”
他的话让陶秋岚的心不由一沉。她曾经以为他们只为了求财而已,看她坐着汽车,以为她是哪个富人家的太太或小姐,所以才劫了她。
可对方竟然知道她与皇甫子谦的关系!她来到汝州不过半年,又一直深居简出,见过她的人都是江北军中举足轻重的人物。
会是谁?
不会是皇甫子谦。他如果想要囚禁自己,在皇甫府里就可以,大可不必这样多此一举。而对方敢这样堂而皇之的以真面目出现在自己面前,可见根本就没有半点顾忌皇甫子谦的意思。
那会是谁?
陶秋岚心里猛然闪过秦万山看向她时略带鄙夷和厌恶的眼神。会是他吗?那他这样做是为了什么?是仅仅因为对自己的不满,还是他已经和皇甫子谦公开反目了?
她此时才恍然明白过来皇甫子谦在酒席上的一席话。或许他早就已经知道秦万山的意图,所以才会那样软硬兼施的暗示一众老臣。他告诫自己要一步不离的跟着他,原来不是不相信她,而是避免她陷入现在这样的境地。
可她又很快便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她虽然对江北军中的事情知之甚少,可也听说过当初皇甫晟彦临终托孤的事情。皇甫子谦执掌大权之后,对秦万山敬重有加,秦万山虽然有些刚愎,但也从来没有公开反对过皇甫子谦的命令,反而处处维护。
更何况还有秦正海。她看得出来,秦正海对皇甫家的忠心不是装出来的。就算秦万山有什么异心,他也不会不顾及自己的亲生儿子。
可如果不是他,那在江北十六省,敢劫持皇甫家的车队,打伤皇甫子谦的司机和贴身秘书,又还有谁?
“你是什么人?”陶秋岚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向对方问道。
那人却只是冷笑一声,“我是谁有什么关系,倒是少夫人究竟是谁,才比较重要吧!”
什么叫她是谁?她还能是谁?
陶秋岚一瞬也不瞬的盯着面前的这个人,妄图从他这样意有所指的话里拼凑出哪怕一点点的真相。可一切都是徒劳。面前的这个人便如他映在他脸上的火光一样,明灭不定。
对方看到陶秋岚一脸的不解,似是觉得好笑,又朝她走了两步,仍旧是那样轻描淡写。“都说江北的皇甫少夫人清心淡泊,无心政治,如今看来,传言果然不虚。可惜呀。可惜!”那人边说边摇头,嘴角带着一丝讥诮,“如今要逼得少夫人做这样的决定,倒是我强人所难了。”
他又踱了两步,在陶秋岚面前站定,一字一句都像锋利的刀子,直直的向她刺来。“可又有什么办法呢?是选择做陶家的女儿,还是选择做皇甫家的少夫人,这个答案只有你才能知道。”
那人走到油桶旁边,又往里面添了几根木棒,火光映的他的脸更加红,仿佛是一头嗜血的野兽,像锁定着他面前瑟瑟发抖的猎物般的看着陶秋岚。“我想,不光是我,恐怕就连陶总司令和皇甫少帅都对少夫人的回答感到很好奇吧。”
他的话激起了陶秋岚本能的反感,她甚至隐隐带了一丝的怒气。并非是因为对方对她的劫持,而是为了他这样咄咄逼人的语气。从她踏上汝州城的那一刻开始,她便处于这样一种进退两难的境地。她提心吊胆,委曲求全,为的不过就是可以做到江南江北两不辜负。为了这样的两全,她失去了尊严,失去了爱情,失去了自己的孩子,可无论她如何努力,却总是两难。
这样的抉择如噩梦在她生活的每一天里如影随形。仿佛每一个人都在等着她的答案,却从来没有人想过,正是他们将她硬生生推到了这样进退维谷的境地。便如一个粉墨登场的小丑,卖力表演却只换来一阵倒彩,全然忘了,她原本也只是一个观众而已。
“我是谁又有什么区别?而我是谁,与你又有什么相干!”从江南到江北,或许在旁人看来,她一朝飞上枝头,从此便是两重境地,可只有她自己知道,无论她走到哪里,她永远都如一片落叶,飘向哪里全然由不得自己。
正如面前的这个人,他将她绑了来,却这样轻描淡写的质问她,仿佛这一切都是她自己咎由自取,迫不得已的却是他一样。
那人看着陶秋岚满是倔强的脸,掏出怀表看了一眼,笑意更浓。“怪我没有跟少夫人说清楚。听说今天皇甫少帅大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