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概不用,每次只喝些清粥,几日下来,不光人瘦了一大圈,精神也颓败了许多。可就是这样子,也是红玉后来时常怀念的模样,他当时欣喜的模样,红玉在以后长长的时光里,再也没有看见过。
可当时红玉只觉得心酸,他那样虚弱,却一下子站了起来,跌跌撞撞的上前紧紧的握着她的手,眼中满是希望的亮光,像濒死的人的回光返照。
可下一个瞬间,他的目光却突然黯淡了下来,他看着她掏出那枚他再熟悉不过的发卡,仿佛这长久以来苦撑着的最后一丝力气都被抽走了一般,趔趄着就要倒下。红玉急忙去扶,一旁的李亦宗也手忙脚乱的上前,陶致远却恍若未觉般,只是怔怔的望着那枚发卡,却也不接,只是看着。
红玉担心他,唤了一声“公子”,他也没反应,过了好久,他才像自言自语般喃喃道:“当日在汝州,她就要还给我,是我没有拿,只怕拿了,我与她最后的一点联系都消失不见。可如今……”他笑了出来,却比哭还要让人觉得揪心。“当日总以为她有不得已的苦衷,却是没有发现,原来她想要与我一刀两断的心,竟是这般决绝。”
红玉最清楚陶秋岚在汝州的情形,也最清楚陶秋岚做出这个决定时的无可奈何和痛苦挣扎,可她偏偏什么都不能说,只能扶着陶致远虚软的身体,沉默不语。
陶致远将那枚发卡接了过来,紧紧的攥在手里,直硌的他手心发疼了也不松开,过了好久,他才低声问道:“她可有什么话要你带给我?”
红玉狠了狠心,终究还是将那句“不如怜取眼前人”的话说了出来。
陶致远听了又是一阵苦笑,“眼前人……”
他的心像被人用力揪着一般,窒息的难受。他松开拳头,细细的抚摸着那枚发卡好久。“如果她真能狠下心来对我说几句绝情的话,明明白白告诉我她已经爱上了旁人,或许我也就真的随便娶个什么人罢了,也算是如了父亲的意,可她……”他双眼迷蒙,“不过是个傻瓜……”
他将那枚发卡装进胸前的口袋里,摆了摆手示意二人下去。“罢了,至少,她是幸福的,这样我便也就不求什么了。”
李亦宗正要退下,却见红玉踟蹰着,像是还有什么话要说,他生怕她又要说出什么刺激陶致远的话,轻轻的拉了拉她的衣袖。红玉看着陶致远心如死灰的样子,想了想,什么也没说,压低了帽檐随着李亦宗离开。
其实红玉和李亦宗不知道,他们刚来,侍卫便将电话打到了陶锦麟的副官那里。副官不敢耽搁,急忙将情况向陶锦麟进行了汇报。陶锦麟却只是淡淡的吩咐侍卫看紧陶致远,并未阻止。副官只当他是舐犊情深,到底狠不下心来,却不知道他正是在等着陶秋岚派人前来。
陶致远的性子他了解,虽然看着温和,可骨子里却是倔强的很,他更知道,只有陶秋岚的话才能让他放弃拒婚。虽然他也拿不准陶秋岚的想法,更害怕她是借此机会与陶致远商量一起离开的事情,可他相信皇甫子谦,所以他要赌一场,赌皇甫子谦的骄傲,赌他绝对不会坐视自己的女人与他人私奔。
可他却不知道,在他接到侍卫报告的时候,联合饭店里的皇甫子谦也正在听着蒋弘文的汇报。他更加不会知道,皇甫子谦会与自己一样,也只是沉默的听完,既未生气,更未阻止,只是若有所思的望着窗外,这一天,再也没有开口说话。
可唯独对所有的一切都一无所知的,正是陶秋岚。她不知道红玉是怎样见到被严密关着的陶致远的,也不知道她是如何对陶致远说的,更不知道陶致远是如何回答的。她不敢问。她只是一日复一日的将自己关在那间小小的屋子里。
皇甫子谦再没有出现过,她就像当初母亲过世时那样,孤独的看着日升日落,仿佛被这个世界遗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