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墙之隔的病房里,李院长正带着几个医生忙着给病人做各种检查。病床上的男人大约四十多岁,两颊深陷的脸上没有一丝的血色,唯有一双怒火喷张的眼睛透着生机。
“你是谁?叫皇甫子谦来!”他的身体因为被按着而不断的扭动着,可本就奄奄一息,哪里敌得过旁人,不过引来了一阵更剧烈的咳嗽,双眼也满是血丝,看在李院长的眼里,甚是可怖。
可让李院长害怕的是他嘴里的话。在江北是没有人敢这样直呼皇甫子谦的名字的。他想起陶秋岚的警告,心里更加惶然。旁边的几个医生也是面面相觑,手上的动作也不自觉地停了下来。
“都愣着干什么!病人糊涂了,你们就由着他折腾?”
旁边的一个医生回过神来,随手取了一卷纱布塞到了那人的嘴里。那人说不出话来,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一张脸憋的通红,像是要炸开一般。李院长见状大怒,一把将那医生推开,“他是肺结核,你想闷死他吗?”他将纱布拿开,病人缓了过来,一边咳嗽,一边大声咒骂道:“大胆!咳咳咳……你竟敢这样对我!咳咳咳……叫皇甫……”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低若蚊蝇,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声,仿佛是用尽了他的最后一丝力气般。李院长生怕他又说出什么来,急忙更大声的对一旁愣神的医生喝道:“镇定剂呢!注射镇定剂!”
病房里总算是恢复了安静。虽然早有预判,可一番检查下来,医生们的神色却是越发凝重。李院长挥了挥手,众人纷纷退了出去。李院长收起听诊器,这才注意到病房角落里站着一个中年妇女,一脸关切的盯着病床上的人,脸上尽是懊悔,不断地垂着泪。
李院长本想着安慰几句,想了想,终是作罢,急匆匆的离开了病房。
走廊上荷枪实弹的士兵让他不敢有丝毫的放松。正在踌躇间,走廊尽头的洗手间走出来一个人。李院长一看,竟是皇甫子谦,只不过换了一身衣服,只穿着江北军官最平常的军装,换下的衣服整齐的捧在手上。李院长不敢大意,急忙迎上去道:“少帅……”
蒋弘文知道他的误会,可又不能直接点破,只能含糊道:“情况怎么样?”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了陶秋岚所在的病房门口。李院长正要开口回答,蒋弘文却是伸手制止了他,一边轻轻的扣了扣房门。
房门其实是半掩着的。李院长心中正在忐忑,倒也没有留意到皇甫子谦出入竟要敲门这件事,只是恭敬的等在一旁。
得了允,李院长随着蒋弘文进了门,想起刚刚的检查结果,心里越发觉得难以启齿。
隔壁的动静其实陶秋岚也听到了一些,所以便开门见山道:“如何?”
李院长自知躲不过,硬着头皮道:“确实是肺部结核,而且病发时间太长,只怕是……”
陶秋岚转头望向蒋弘文。
蒋弘文知道她的意思。既然当日皇甫子谦开了药,那便说明是有生机的,否则没有必要硬趟这趟浑水。而那药也是他亲自送到庙里,亲眼看着对方取走的。皇甫子谦的医术无需怀疑,药也不会出问题,可病情却无一丝好转,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陶秋岚原本以为这不过是多罗和他的福晋演的一出双簧,为的就是逼皇甫子谦和他们扯上关系,所以即便是来到了医院,也并未着急与他们见面。可如今一看,似乎真的是另有隐情。
蒋弘文似是知道陶秋岚的想法,先出声道:“少……”,又急忙改口道:“我先去看看!”
陶秋岚摇了摇头,“无妨!”
蒋弘文又何尝不知道这是唯一的选择。多罗夫妇认得皇甫子谦,他冒充不得。而他作为一个副官若是能解决问题,对方有的是机会找到他,又何必要大张旗鼓的来这样一出?可……
陶秋岚并未给他更多的犹豫时间,“走吧!”
几个人刚出了门,隔壁的房门也被突然拉开,门口的士兵还没反应过来,一个瘦弱的身影已经冲了出来。蒋弘文下意识的跨前一步挡在陶秋岚面前,一边已经从腰间掏出了枪。
走廊的士兵也反应了过来,哗啦啦的上前将那名妇人拉住。妇人并未有什么过激的举动,只是哭着哀求:“少夫人,求少帅救救我家王爷吧……”
李院长的心扑通扑通的跳着。王爷……如今这世道敢自称王爷的,左不过就是那几个人,而值得这样郑重又隐秘对待的……
他不敢再想,恨不得自己此刻隐身了才好,躲在一旁大气也不敢出。
楼下的王培林听到声音急忙奔上楼来,见这样乱作一团的情形,想要发怒,可现场的人,别说是蒋弘文,就连那些皇甫子谦的亲随护卫,也不是他能发号施令的。目光一转瞥见了一旁的李院长,没好气的怒喝道:“让你检查,怎么让人跑出来了!”
陶秋岚怕这位福晋情急之下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又见她并无伤人之意,便上前想要将她搀扶起来。一旁的蒋弘文见状,已经先一步上前。福晋像是落水的人抓住了浮木一般,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