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的攥着蒋弘文的胳膊,一边喃喃道:“求你,求你让少帅救救他吧!”
哪怕明知是避之唯恐不及的麻烦,哪怕明知是对方故意设下引她露面的圈套,陶秋岚仍是心软了。她吩咐蒋弘文将一众士兵撤下,又半蹲下来,双目直直的望着跪在地上的福晋,一字一句的问道:“送去的药,他一次也没吃过,是不是?”
福晋此时也是悔不当初,更不敢有丝毫隐瞒,只能点了点头。又怕陶秋岚误会,急忙解释道:“我们并非是有意的……”
“并非有意?”陶秋岚神色冷然的站了起来,“难道你要说你们并非有意诱我们猜到你们的身份?难道你要说你们并非有意逼得我们不得不送药相救?”她居高临下的望着面前的人,想起他们的种种,更加气愤。“还是说,你们主仆合演的这一出拼死送医的戏码,也并非是出自你们的本意?”
福晋被陶秋岚问的哑口无言,只是颓然的跌坐在地上,没有半点的力气。她原本还抱着一丝的幻想,想着或许皇甫子谦并未察觉,又想着哪怕察觉了,为着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也会出面一见。甚至想着,或许皇甫子谦一开始就想着要搭上他们的关系,冷落这些天不过是欲擒故纵的把戏而已。
可如今听陶秋岚这样的诘问,她方才知道自己错了。传闻皇甫子谦少年得志,又性格阴鸷,岂会容得他们这样设计逼迫?如今莫说是他们的计划,便是王爷的性命,只怕皇甫子谦也不会再插手了。
她越想越害怕,拼命的站起来想要抓住陶秋岚,“少夫人,我们是不得已……”话音未落,另一声略带沙哑的声音响起:“哭哭啼啼,成何体统!”
陶秋岚抬眸望向福晋身后的那个人。曾经孤身护主的少年王爷,如今也不过是一个风烛残年的沉疴之人,连话都说的气喘吁吁,连站都需要扶着门框。
她突然涌上一丝苍凉。
福晋急忙上前扶住他。多罗却颇为固执,胳膊一抬将福晋挡开,扶着门框的手也松了开来,强撑着力气,直瞪着陶秋岚道:“你就是江北的少夫人?江南陶家的女儿?”
福晋表情一滞,急忙去看陶秋岚的脸色,一边想要劝阻:“王爷……”
多罗闻言却是勃然大怒:“朕是皇帝!是先帝亲传的第十三位皇帝……”他的一张脸憋的通红,声音嘶哑,隐隐带着喉间呼噜噜的喘气声,像是头明明没有尖牙利爪,却仍不服输的狮子。
陶秋岚心里的最后一丝恻隐之心也彻底消失不见。她不理多罗,反倒转过身去对着李院长开了口:“这就是你说的时日无多?”
李院长没有料到陶秋岚会在这样剑拔弩张的时候开口问他,还是这样的问题,心里惶然不已,只是不停的擦着汗,低着头一个字也不敢开口。
王培林见他这个样子,原本就对多罗的事情心里窝着一股火儿,现在听到陶秋岚话里的不悦,一腔怨气无处发泄,低声对李院长喝道:“要想活命,不该想的别想,不该说的别说,明白吗!”
李院长忙不迭的点头,虽已隐隐猜到一些,可亲耳听到了,他却觉得像是梦境一般的不真实。他经历过那个新旧更迭的年代,骨子里对皇家的人总是带着那么一丝恭敬之意的,怎么也无法将面前的这个被病痛折磨的人与那个传说中的前朝王爷联系在一起。
他知道自己活不了了,不是因为想了不该想的,也不是因为说了不该说的。
从那个人来到医院的那一刻,他只怕就活不了了。这里的每一个人,哪怕是那些士兵,都是皇甫子谦的心腹,只除了他。李院长面色惨白,浑身软的差点就要跌坐在地上了。
福晋听到了陶秋岚的那句“时日无多”,像是突然疯了一般的扑到陶秋岚面前,双手紧紧的攥着陶秋岚的双臂,脸上却满是哀怨和悲戚:“少夫人莫要见怪,求你救救他……求求你……”
陶秋岚冷眼望着不远处怒目瞪着她的多罗,“救了他之后呢?让他有力气再这样挑拨是非?还是让他有力气将江北拉入他复辟的阵营?”
“哼!我不需要你救!”
“王爷好骨气!”陶秋岚目光一转,脸色更冷。“既有这样的骨气,为何要偷偷摸摸的到我永丰来?”
“你……”,多罗被问的哑口无言,最后也只是张了张嘴,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可我会救你!”陶秋岚扬了扬脸,一字一句道。
福晋闻言似是不敢相信,“少夫人……”
“我不光会救你,我还会如你所愿,让天下人都知道是我救了你!”
多罗怒睁的双目微微一眯。他第一次细细的打量面前的这个搅动了江南江北战局的女人。与她的身份以及传说中皇甫子谦的宠爱比起来,她实在是太普通不过的一个女人,可偏偏是这样一个清淡寡净的女人,能同时牵制着江南江北的局势。所以她才可以这样,义正言辞的站在这里,轻易决定了自己的命运。
这样的身份,恰恰是他没有的。是他像现在这样,拼了自己的命想要挣来的。